一张老式大木床,挂着方蚊帐,帐口用铜钩挂起。张老太爷下身盖着棉被,半靠在床头。
严立功给他鞠躬,“师爷,您好!”
“果然是立功啊,坐下吧……真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见到你。”
严立功坐到床边。张老拉住他的手,还问,“我这不是做梦吧?”
“师爷,我回国半年多啦,在北京工作。见过***、周总理,见过陈毅、***、叶剑英元帅,还有陈庚将军……一直在忙。这些事以后慢慢说。今天主要是来看望您,看看继业,我从洛杉矶带回来潘玉玲的一封亲笔信。”
他把那没封口的信递到张老手里。
张老叹口气,“张环去世,玉玲改嫁,我不怪她,这是应该的。你们现在还有来往?”
“常见面。不是师母,也还是同学。她现在是很有钱的吴老板太太,从香港移居美国,也住在洛杉矶。”
张继业一直关心着母亲的来信,但他很懂礼貌,不能夺过来先看,就赶紧把老花眼镜送到爷爷手中。
张老抽出信笺,那个松紧带系着的小竹牌儿也掉出来——祖孙二人一时都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只好暂不理会。张老赶紧看信。
严立功在一旁解释着,“潘玉玲说,整整八年了,音信不通……所以,让我回国以后,一定把这件事情稳妥地办好。”
张老看到关键之处,把信笺扣过来盖在小竹牌上,对孙儿说:“你先出去一会儿……对啦,帮着美华淘米,摘菜,留你严大哥在家吃顿饭。”
张继业感到失望和疑惑,还是顺从地出去了。
严立功问,“这件事,您没告诉过继业?”
“解放前,谁敢说!解放后,该说啦,可我又记不准他生父的姓名,说错了反而坏事。现在好了,在我闭眼之前,也能了却这桩心愿啦……”说着,他又继续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