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锦衣卫?”
江宁没有想到牟斌会这样说,不禁面露疑惑。
“不错。”
牟斌点了点头,解释道:
“如今朝中局势错综复杂,我锦衣卫虽是权力不小,又与东厂交好合作,但依旧受到了许多掣肘。
加之近来陛下准备重开西厂,监督锦衣卫和东厂。
如此一来,我锦衣卫更是不容乐观。”
说着,他走近江宁,目光灼灼道:
“锦衣卫负有保护皇室之责,某终日惶惶,生怕有所差池。
只陛下到底有所疑虑,某不好明着在储君身边安排人手。
而江侍读身为东宫侍读,太子近臣,这岂不是绝好的位置?”
江宁听了,心中了然。
无非是锦衣卫看中了他现在的身份,想要拉他入伙。
朱厚照是钦定且唯一能继承大宝的人选,等日后登基,有了他这个近臣,锦衣卫才不会因为东西两厂的制衡打压,致使大权旁落。
而对于他江宁个人来说,若是加入锦衣卫,不仅能多层保护,而且有机会增强自己的力量。
理清思路后,江宁颔首道:
“保护储君,是我等官员的应有之义,江宁责无旁贷。
却是不知,牟指挥使想怎么安排江宁?”
这就是进入谈判的阶段了。
牟斌听得江宁话中的意思,哈哈大笑道:“江侍读有此心向,某自然不好亏待江侍读。
这便请了江侍读屈就,任锦衣卫指挥同知,如何?”
江宁眯了眯眼睛。
指挥同知仅在指挥使之下,品级不可谓不高。
但牟斌却没有明确说他管辖什么,也就意味着空有高位而无有实权。
只能说是荣誉官衔,样子好看。
不过就算如此,对现在他的来说也够了,至少身份亮出去,还是很能唬人的。
“多谢指挥使抬爱,江宁一定做好分内之事。”
一边说着,江宁一边接过了牟斌递来的令牌。
旋即两人相视一笑。
“进来。”
这时,牟斌又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登时便有两个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
“这两个是锦衣卫的总旗,颇有身手,调与江大人做亲兵了。”
话音落罢,两个汉子便对着江宁单膝跪地,道:“属下张和(王淼),见过同知大人。”
“二位请起。”
看着齐齐向自己恭敬行礼的两人,江宁的心里,头一次产生了别样的感觉。
“好了,某还有些要紧公事,便不多留了。”
“指挥使慢走。”
牟斌走后,江宁对两个亲兵道:“我有事会唤你们的,且散去吧。”
“是。”
张和两人退出房间。
随后江宁又看向周颂,意味莫名道:“周掌柜,你真是给我好大的惊喜啊。”
“属下非是有意欺瞒,主要是属下于此做情报收集联络,不得随意道出身份。”
周颂苦着一张老脸,似是怕江宁记恨。
无论如何,他已是板上钉钉的锦衣卫高官了
而同时,周颂的眼中又泛起浓浓的羡慕。
他拼搏半生,才混了这么个位置。
而眼前之人不过片刻功夫,就居于如此高位。
怎能不叫他感慨万千。
“我没有责怪周掌柜的意思,相反,还要好生感谢才是。”
江宁摆了摆手,笑道:“不知现在是否有空,给我针灸了?”
“有有有,大人请。”
周颂转忧为喜。
约莫半个时辰后,江宁走出药材铺。
神清气爽。
看了看日头,他估摸着朱厚照应该快出宫了,便紧赶慢赶地去宫外接应。
过了好一会儿后,宫门徐徐打开,从里面出来十几辆马车,应是出宫采买的。
旁边跟着许多小太监。
江宁望了一眼,发现队伍最后面几个鬼鬼祟祟的,心下了然。
他快步上去,跟在后面。
“江侍读?”
朱厚照瞧见他,欣喜地唤道。
江宁点点头,指了指前边一个胡同拐角。
朱厚照会意。
在经过拐角时,两人闪身进了黑暗处。
而紧随其后的,赫然是刘瑾、谷大用、张永等八虎。
“有趣有趣,以前跟着父皇出宫,还从未试过这样好玩儿的法子。”
这时,朱厚照拍着手掌笑道。
“殿下,还是赶紧换衣服吧。”
谷大用道。
“对对对。”
朱厚照听了,顺手扒下身上的太监服饰。
而身后的八虎也纷纷换衣。
江宁扫了眼,朱厚照是富家公子哥儿打扮,而八虎则是扮作他的小厮随从。
“殿下,现在时辰尚早,咱还是先寻个地儿歇歇吧。”
刘瑾提议道。
众人昨日便说定了,等着弘治去春闱巡视的时候,再去兵部衙门。
这样刘大夏多半在皇帝身边跟随,衙门里只剩下小猫两三只,更为妥帖。
朱厚照点了点头,忽地看向江宁:
“不如去江侍读家里坐坐,往日从未到寻常人家去过,今日可要好好看看。”
江宁听了,应道:“殿下既有此雅兴,且跟臣来。”
说罢,他旋即领着八仆一主,在街上左拐右拐,走到了自己家。
刚进远门,他便喊道:“芸儿,快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堂屋里的李芸儿闻声,连忙走出来。
只见自家相公后面站了一溜人。
当中一个还有些面熟。
“相公,这些是?”
江宁指了指朱厚照,道:“不认得了?之前在隆福寺见过的。”
李芸儿恍然大悟:“是那位小公子。”
“正是。今日在街上遇到了,觉得十分投缘,便带他到家里坐坐。”
江宁解释了一句,又指着八虎道:“这些是他的随侍小厮。”
李芸儿不知朱厚照真实身份,见了如此排场,只当他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她赶忙招呼道:“快进来吧。”
众人走进屋中。
李芸儿倒了茶水给他们。
“我来吧。”
江宁信手接过,给八虎一人递了一杯。
“多谢江侍读。”
他们似是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连忙笑着接过。
而一边的李芸儿,则是亲自将茶递给朱厚照。
她满脸亲切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朱厚照接过茶杯,下意识道:“十五了。”
“那比我还小一岁。若是不嫌弃,唤我声姐姐便是。”
“好啊,姐姐。”
朱厚照当即唤了一声。
他宫中只有两个妹妹,从不曾有姐姐。
加上李芸儿的亲切又关照的态度,这种感觉让他很是新奇。
当下一连喊了好几声姐姐。
李芸儿都是耐心地应了。
气氛格外融洽。
众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要离开。
朱厚照带着八虎走到院子,江宁趁机对李芸儿道:
“芸儿,我刚才就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的事,我好得很呢。”
李芸儿摇了摇头:“许是做活儿有些累了吧,不妨事的。相公还是赶紧去吧,你们方才不是说,还有事情嘛。”
“好。你累的话就休息一阵,别做事了。”
江宁捏了捏李芸儿滑嫩的脸蛋道。
“知道了,相公快去吧。”
李芸儿催促道。
江宁点了点头,旋即走到院子,跟着朱厚照一行人离开。
他走后,李芸儿关上房门,有些难受地捂住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