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我凭什么做妾!”那女子声音高亢了些,春香与夏蝉也听到了,二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她慕雪樱不要脸,鸠占鹊巢!凭什么我低她一等!她算甚么东西也配做明哥哥之妻!”
“你声音小些,莫叫旁人听了去。”
“就应当让她们听一听,谁才是那该明媒正娶的顾少夫人!”女子啐了一声,大骂慕雪樱。
妇人再不多言,只听得那女子愈发激动。
“若是慕雪樱死了,便也无诸多麻烦事。”
春香与夏蝉二人一惊,忙看向安染七。安染七却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对,只要她死了,她死了我就是顾少夫人了。该死…”
妇人忙出声打断她:“灵儿!你魔怔了!怎可如此想?那慕雪樱虽罪该万死,你却不必!你若是将她害死了,爹爹也保不住你呀!”
“无碍,左右还有明哥哥愿为我撑腰。我与明哥哥相爱多年,他不会弃我于不顾。”
“你糊涂呀!你与明儿素来是表兄妹,哪里有相爱之说?”
“你胡说些什么!我与明哥哥伉俪情深,早已互诉衷肠,私定终身,早已生米煮成熟饭,哪里是你们这些人懂得的!”那女子激动不已,竟是口不择言。
妇人心下一惊,忙问道:“私定终身?你与他可行过那事了?”
女子不屑道:“那是自然。”
妇人大惊失色,忙捂住她的嘴:“此事不可胡说,明儿与你才见不过几面。哪里来的私定终身一说?”
那女子娇羞道:“母亲你忘了?是那日明哥哥行军来家中歇脚,不巧碰上了大雨,行走不得。”
安染七面上漠然,心里隐隐燃起一丝火。
好你个顾子明,嘴上耍得花里胡哨,原是自小便惯会哄人,也不知与多少女子寻欢交好,也不怕沾了那花柳病!
春香与夏蝉未曾听到她二人争论,不明白自家夫人为何身上散发出寒气,令二人忍不住退了些许距离。
只听得那二人又道:“此事可当真?”
“自是如此,我骗你做甚。”
“如此便好说了。”那妇人若有所思道。
安染七冷笑一声,循声向那房门走去。春香上前与那门口丫鬟谦恭道:“我家夫人来了,劳您通报一声。”
二人方才正商议慕雪樱,此时正主来了,难免慌乱。
那妇人堆笑道:“想必这就是雪儿,倒真是气度不凡,与我家灵儿丝毫不同。”
安染七面无表情,淡淡道:“表姨一路辛苦,也不知这偏院住的可还舒心?”
“雪儿可见外了不是?怎会辛苦,这一路只盼着见到夫人,夫人安好,我与母亲也能放心了。”妇人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那角落女子虽有些发丝散乱,却仪容端庄,衣着整齐,并无丝毫不妥。瞧着她虽也在笑,只是眼底布满阴霾,眼中狠厉几乎溢出眼眶。
“如此便好。”安染七默不作声收回目光。
“那位便是灵儿罢?”夏蝉替安染七斟茶,将温茶递与她手边。
妇人慌乱了一瞬,脸上有一霎凝滞。向她干笑道:“自然是的。”
“早就听闻少爷说起,时常念起灵儿。如今才得以一见,倒真是貌美如花。”
安染七话锋一转,不待妇人接话,道:“只是不知可有婚配?我与夫人在京城替灵儿挑些公子,不知表姨意下如何?”
妇人瞟女子一眼,犹豫道:“这…灵儿早心上有人,此事怕是…”
“哦?不知是何人?可与姑娘相配?”
“那自是相配的,更甚是非我…”那女子忽的笑了起来,颇有癫狂之色。
妇人见她开口,忙大声阻止:“灵儿!”
见安染七望过来,又堆笑道:“灵儿就爱与人说她那些闺女家心思,少夫人莫要见怪。”
“即是心上有人,那便好。哪日也让我与少爷见见。”
“你算甚么!也敢与少爷并论!”那女子忽的站起来指着她鼻子骂道。
安染七将杯子重重放下,冷声道:“原是不成想,姑娘竟这般厌恶我。如此,我也不再此处自讨没趣儿,走了便是。”
安染七起身,向着妇人一福身。不顾妇人挽留,转身就走。
有夏蝉与春香二人跟着,想是二人能在顾子明身前说上两句。只是不知他会如何处置。
安染七思忖道,顾子明素来以君子相闻,若是此事被将军夫人知晓,他该如何自处?岂不败坏家风?只瞧着顾子明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内里倒风流成性,竟是个衣冠禽兽。
管他做甚。安染七摇摇头,心下怅然。索性捅个干净,也能名正言顺叫皇上赐她二人和离。
安染七内心打好了主意,在房中却是坐不住,总忧心思虑着出了差错。春香忙端上一盘栗糕,与她吃了解乏。尝了半口,只觉得甜腻无比,一时间竟也安定许多。
寻常姑娘家被人嫌,似是爱找那母亲哭诉。她何不借此机会与那将军夫人说个明白,也好摆明自己正妻之位?
思及此,安染七吩咐春香装了些栗糕,前去将军夫人处。
二者才至门前,就见那妇人笑面盈盈,一脚踏出门槛。身后紧着将军夫人,却是满面忧心。
夏蝉见了忙低声与安染七耳语道:“少夫人,表姨似是与夫人商议灵儿姑娘与小少爷之事。”
安染七面色微沉,原想转身回房,哪知将军夫人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她正站在门外。
“雪儿?怎得来了也不知会一声?”
换上一副笑脸,安染七脚步轻快进了房,似有犹豫般问道:“表姨方才因着何事前来?”
将军夫人长叹一声道:“她为灵儿寻着一好夫家,只是拿不定主意,与我来看看。”
这表姨倒是个明事理的,不与那灵儿胡闹。只是此事灵儿定不肯罢休,想是与她要闹个两败俱伤。
安染七犹豫道:“方才拜见那灵儿姑娘,她似是不喜我,也不知因着何事。想是心上人与她闹了不愉快,恰巧与我撒气。方才见了表姨,这才知晓,竟是已到了成婚的年纪。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将军夫人讶异道:“竟有此事?”
“那夫家倒也不错,乃是前些年的探花郎,配了她,倒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