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白玉芷一愣,随后她慌乱地抓住凤嫣然的袖子,声音颤抖道:“嫣然,我觉得是我害了毓秀。”
凤嫣然诧异,追问她为何这样说。白玉芷一开始哭得只顾着抽噎,凤嫣然拉着她到一旁凉亭坐下,宽慰一会儿才问:“玉芷你可知道什么吗?”
白玉芷这才断断续续地说了:“其实当日和江大哥相认后,他总是来找我。后来我觉得这样若是被人瞧见多了也不好,便告诉他今后不必再来了。
谁知,江大哥得知我被毓秀……前几日我们从尚乐房回来,遇见他匆匆路过,说什么会为我出气。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如此,江大哥就动了杀心?若是因为我,那我……嫣然,你说我该怎么办?”
“先别慌,都不一定呢。”凤嫣然安慰她,心里却开始思索起来,她想起靖王说的刀口是侍卫佩刀,且江侍卫思慕玉芷,若是为了给玉芷出气错手杀人也不是没可能。
“玉芷,你先回去。我得去找一下靖王。”凤嫣然说完便往外去了,白玉芷在后面叮嘱了几句小心。
因着顾承瑾的吩咐,这两日凤嫣然进出还算方便。远远地就看见敬真就站在门口,凤嫣然上前道:“敬真公公,我有事求见靖王殿下。”
敬真也不多问,温和点头,领着进去了。
顾承瑾在看刑部送来的证据,见凤嫣然到来,挑眉问:“可有什么发现?”凤嫣然不答反问:“江侍卫呢?”顾承瑾问为何问他,凤嫣然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顾承瑾点点头,这时有人来报:“江侍卫求见。”
顾承瑾看向凤嫣然:“这可巧了。”
江侍卫进来见到凤嫣然倒是不诧异,先给顾承瑾行礼,又道:“属下调查了那晚沉香殿外巡游的侍卫,都有人作证与命案无关。”
“江侍卫的手受伤了?”凤嫣然好奇问,江侍卫立刻把袖子放下来遮住了手掌,道:“小伤,不算什么。”顾承瑾轻声一笑:“你倒是观察得仔细。”
凤嫣然回头瞪他一眼,又转头问江侍卫:“江侍卫方才说,那些侍卫都有证据是清白的,那么,江侍卫你呢?”江侍卫皱眉:“姑娘是什么意思?”
“毓秀被杀当晚,你在哪里?”凤嫣然警觉地后退,江侍卫争辩道:“姑娘是在怀疑我?我和那位秀女有什么仇怨,要杀了她?”
“因为另外一个秀女。”凤嫣然道:“我过来本只是怀疑,但方才见到你手上的口脂痕迹,便越发确信了。毓秀当晚的妆容被胡乱弄花了,但她的口脂很贴皮肤,一旦沾染不好洗净。”顾承瑾还是一副悠然的模样,道:“你还有话说吗?”
这时敬真推门进来奉茶,江侍卫立刻侧身挟持住他,一瞬便退到了殿外。凤嫣然追着出去,外面的侍卫已经将江侍卫围住。
“你若此刻乖乖去天牢,或许会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顾承瑾提醒,但江侍卫却将刀锋更贴紧了敬真的脖子。于是他摇摇头,袖剑破空而出,正正扎在江侍卫的手上。
敬真躲得很快,倒还是被划破了脖子。其他人立刻按住江侍卫,顾承瑾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敬真,道:“下去包扎一下。”
敬真领命,捂着伤口慢慢退下。
江侍卫突然大喊:“嫣然姑娘,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万不该牵涉他人。”凤嫣然走过去,问:“你若真的在乎她,就不该做这件事。”
江侍卫一笑:“你不懂。”说罢他挣出一只手来,将袖剑往自己的心口刺去。离得太近,凤嫣然似乎听见了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顾承瑾上前拉着她退后,江侍卫应声倒地。
凤嫣然隔着人群看着倒地的江侍卫,脑子里却越发混乱,她总觉得事情不该这样简单。一直到跟着顾承瑾去面见皇帝,她也悄悄问:“靖王殿下就一点儿也不疑心吗?”
“比如?”
凤嫣然想到那个口脂痕迹,道:“他手上的口脂痕迹也不多,虽说难以洗净,但其实随便弄一个伤口什么的就很好隐藏。”
“所以不仅仅是为了一个秀女。”顾承瑾道:“不过一会儿见了皇上,你不可以说出来。”
“为什么?”
顾承瑾压低了声音:“江侍卫是皇后派过来的,若是推敲太深,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活着离开北雎皇宫。”
凤嫣然愣在原地,顾承瑾看着她一笑:“怕了?”
江侍卫是皇后的人,毓秀是赵贵妃所选,江侍卫杀了毓秀等于是为皇后除掉一个对手,可他自己也丢了性命。凤嫣然看着顾承瑾,或着说是金尘,有一天他也会如此吗 ?借着他人的除掉自己的敌人,满地鲜血,自己却干净撒手?她又想到方才他刺向江侍卫时,全然不顾敬真安危……
“靖王殿下,”凤嫣然问:“若是江侍卫挟持之人是我,你也会毫不犹豫扔出袖剑吗?”
她看着顾承瑾的眼睛,顾承瑾顿了顿:“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
是的,她还在想什么呢?皇家之人,天性冷血无情,本就如此。
皇上和皇后坐在帷幕之后,顾承瑾进去请示,凤嫣然跪在外面等候。这时有人走出来,她停在凤嫣然面前:“皇上赞司马之女有勇有谋,这只簪子是皇上赏赐,后日选秀,姑娘记得带上。”
是一只上好的纯金雕花的簪子,皇上所赐,凤嫣然只能接过,谢了恩后和顾承瑾一起告退。
出了宫殿,顾承瑾笑:“恭喜啊,我父皇看上你了。”。
“早知会如此,我不该答应跟着你来。”凤嫣然手里握着那只簪子只觉得烫手。顾承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入宫为妃嫔,做我长辈。”
凤嫣然懒得跟他磨嘴皮子,只想着要如何处理这簪子。顾承瑾追上来,道:“对了,有一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如今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凤嫣然没好气地回答,脑子已经在计划自己到时候是装病还是翻墙了。顾承瑾一副“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模样:“你真不听?”
“说吧,最好是好消息。”凤嫣然回头看他。顾承瑾道:“你那小竹马,是今年新科状元。”
凤嫣然诧异,随后又冷哼一声:“又在骗我,我看了红榜。”
“前三甲用的另外一张。”顾承瑾道:“你若是不信我,明日去问问其他人,看那骑马游城的状元郎是不是程子蓦。”
“当真。”凤嫣然自然是高兴的,想了想又道:“那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顾承瑾认真地回答:“太忙了。”
“总之谢了。”凤嫣然懒得再说他。顾承瑾道:“不用,我只是想告诉你,如今你要进宫了,程兄又中了状元,啧啧啧,有情人不成眷属,话本中的故事呀!来来来,说一说你难过的心情,让本王高兴高兴。”
“你无不无聊!”凤嫣然假装抬脚踹他,往沉香殿去了。
白玉芷见凤嫣然回来,急忙拉着她到一边:“嫣然,江大哥怎么了?我听他们说,江大哥就是凶手?”凤嫣然感叹消息传得倒是挺快,她点头。
白玉芷顿时慌乱起来:“那我是否也……我该劝住他的,都怪我。”凤嫣然道:“别这么想,总之就算不是因为你,他也会动手。”
白玉芷疑惑,凤嫣然却不能说得更多,她冲白玉芷笑笑。一起回寝房了。
长龄本也打算来打听些什么,凤嫣然道:“皇后娘娘说了,后日选秀照常,姑姑还是准备这个吧。”
次日才有人来撤掉毓秀生前的东西。
凤嫣然帮着收拾,他们把床榻移开时有个宫女尖叫了一下,随后她又赶紧请罪。一个年龄稍长的宫女道:“吓什么?一只死老鼠而已。”
凤嫣然去看,果然是一只灰皮老鼠,还未发出臭味应该就是这两天死的。她道:“不对啊,长龄姑姑给毓秀撒了不少驱虫的药粉,怎的还有老鼠?”
一个胆大的宫女将老鼠捡起来,本该直接扔进布袋里,但她却好奇笑道:“这家伙还抹口脂,臭美呢。”。
口脂?凤嫣然过去瞧了,果然见到老鼠嘴边有一圈红色,她低头仔细查看,果然见到床榻边有一团淡红色,似乎是当时绿芜扑过来,从盒子里掉出来的口脂末。
“麻烦姑姑把它给我。”
宫女不明就里,只是暗道这秀女的爱好真是千奇百怪,但还是用袋子装好了递给凤嫣然。
凤嫣然拿着老鼠,想了想还是去找了顾承瑾。
顾承瑾看着她手里拿着布袋子,笑:“来就来,那么客气做什么?坐坐坐。”
敬真脖子上有伤,不能说话,他接过袋子时就觉得不对劲,但他看了看两人,还是将布袋子放在顾承瑾的面前后,恭敬地退到一边。
顾承瑾在凤嫣然的笑容里慢慢拆开布袋,然后他看见了一段灰色的绒毛,最后一只死老鼠乖乖地躺在了他的手心。
敬真抬了一下眼皮,不做动作。凤嫣然看着顾承瑾变幻莫测的脸终于“哈哈”笑出了声。
“凤、嫣、然!”顾承瑾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