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领了衣裳都去隔间更换。

长龄站在外面清点人数，过了会子还是差一个。她皱皱眉，问：“还有谁没到？”绿芜看了看周边：“姑姑，没看到毓秀。”

玉明宫。

赵贵妃已经乏了，但皇后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于是她只能笑着陪坐。

“这么晚了，本不该来叨扰妹妹。”皇后喝一口茶，见贵妃睡眼惺忪，心里暗自一笑：“不过本宫听闻，沉香殿昨儿有一秀女私自动用规矩，罚跪呢。”

赵贵妃猜出来是因为这件事，也知道是毓秀所为，心中虽不快，但还是道：“不敢瞒皇后娘娘，毓秀是臣妾姑姑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的，难免发些大小姐脾气。再说，似乎是有人偷了她的簪子……”

“哦。”皇后挑眉，道：“本宫竟然不知，贵妃的妹妹就可以在后宫无视规矩了。”赵贵妃只好起身行礼请罪：“都是小孩子玩闹，若是毓秀这孩子让皇后娘娘不悦，臣妾代她请罪。”

“你是皇上宠爱的，本宫不好让皇上为难。”皇后道：“那不如就收了她的牌子，让她回府好好做她的大小姐？”

赵贵妃好容易才塞了个亲人进秀女的队伍，听此自然不依，忙道：“毓秀这孩子，皇上之前也见过了，还说喜欢呢。”

“既然妹妹袒护，本宫自然要给这个面子的。”皇后让站贵妃入座，又道：“其实后宫最重要的就是一团和气，只盼这毓秀进宫还得改改她的脾气。”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

赵贵妃话未说完，有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皇后身边的宫女仔细瞧了，小声道：“是沉香殿的长龄。”皇后点点头，抬手让长龄进来。

长龄进来便跪下了，道：“方才奴婢去永和宫不见皇后娘娘，所以找来了这儿。”皇后道：“说吧，沉香殿又出了什么事？”

赵贵妃悄悄眯着眼打瞌睡，听得长龄道：“娘娘，有一个秀女，死，死了。”皇后诧异，又问：“是哪家秀女？”

长龄看了眼赵贵妃，道：“是朴副使之女，朴毓秀。”

“什么？”赵贵妃这下倒是顿时清醒了。

沉香殿。

很快就来了侍卫，里里外外围住了沉香殿。

凤嫣然一边安抚吓坏了的白玉芷一边去看那些侍卫，一会儿，侍卫们让开一条路，顾承瑾走了出来。他们冲顾承瑾行礼，顾承瑾点点头，见其他秀女都吓得花容失色，只好指了指凤嫣然让她过去。

“靖王殿下。”凤嫣然规矩行礼。顾承瑾带着她一起进了毓秀的隔间。。

毓秀倒在地上，身上的衣裳还未收拾整齐，凤嫣然本想找个披风给她盖住，顾承瑾制止道：“先等刑部的人过来再说。”凤嫣然只好作罢，她去看毓秀的脸，脸上精致的妆容乱成一团，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一刀切断喉咙，这应该就是死因。

顾承瑾让宫女带着其他秀女先回去，绿芜这时出来指着凤嫣然大喊：“靖王殿下。是她杀了毓秀！就是她！”顾承瑾去看凤嫣然，凤嫣然揉揉鼻子：“她的怀疑有道理，毕竟我跟毓秀打过架。”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猛。”顾承瑾无奈摇摇头，让人暂时押住凤嫣然。

不一会儿刑部便来了人，勘察过现场后将毓秀的尸体带走了。

凤嫣然被关在偏殿，顾承瑾坐在她面前，宫人上了一壶茶。

“不是我。”凤嫣然站在桌案对面，说：“我暂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绝对不是我。”顾承瑾点点头，却不回答。凤嫣然问：“你总不会在找到凶手前，把我关进大牢吧？”

“好办法！”顾承瑾笑了起来，在凤嫣然扑过来咬他时，道：“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凶手应该是个男的。”

“什么意思？”凤嫣然好奇。顾承瑾唤进来一名侍卫，让他把佩刀递给凤嫣然：“你试试。”刀很重，如她这样学过些皮毛武功的人拿着也有些费力。不过她还是仔细看了这刀，从刀锋来看，的确和毓秀脖子上的伤口很像。

凤嫣然把刀递给侍卫，又问：“殿下是怀疑，是一个侍卫杀了毓秀。”

“是不是侍卫我不知道，但所用刀刃应该确认无误。”顾承瑾招呼她过来喝茶：“话说，这毓秀在沉香殿人际关系如何？”

“不好。”凤嫣然回答：“虽说她用银子打赏了不少人，但是颐指气使，脾气怪异，很多人背地里不太待见她。”’

“刚才说你是凶手那个，又是谁？”

“绿芜，算是毓秀的跟班。”

顾承瑾好奇：“跟班？”凤嫣然做了个数银票的动作，笑。

一会儿，刑部便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尸体死因就是被人一刀割喉。顾承瑾说知道了，又问凤嫣然：“你怎么看？”

“怪异。”凤嫣然抠抠下巴，道：“当时我们都在隔间，若是有个男子闯进来，只需一声呼救我们就能听见了，可我记得没有声响，而且才从刚才的屋子看，毓秀甚至连反抗都没有。”。

“嗯，你先回去吧。”顾承瑾起身。凤嫣然又小声问：“话说怎么是你来查？”。

“因为，”顾承瑾也小声道：“我闲。”

侍卫们退到了沉香殿外，凤嫣然路过寝房时，大多数人已经熄灯睡下，走廊的宫灯依然闪烁着，秋风偶尔带来一丝凉意，如此寂静的夜，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凤嫣然推开房门，白玉芷拉着她进屋，问：“怎么了？可抓到凶手了吗？”凤嫣然摇头，去看绿芜，她坐在床榻上，警惕地盯着凤嫣然。

屋子里有股异香，凤嫣然闻了闻，发现了毓秀桌案上的一个敞开的盒子。她走过去：“这不是毓秀的口脂吗？”白玉芷过来先盖上了，道：“可得小心呢，毓秀说了这口脂用在嘴唇上还好，若是不用纸片直接上手，怕是得两三天才能洗干净。”

凤嫣然收回手，绿芜却突然冲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她大声道：“你就是凶手！你杀了毓秀，你还要杀我对不对？！我是去调换了白玉芷和毓秀的画，也的确故意冤枉白玉芷偷窃，但是我们只想教训教训你，你却杀了她！”

白玉芷吓得叫人救命，凤嫣然倒在桌案上，上面的东西洒了一地。她使劲去掰绿芜的手，艰难开口：“不是我，你冷静一些，不是我。”

有人进来将二人分开，却是顾承瑾。他帮着凤嫣然顺气，问：“没事吧？”凤嫣然还不曾知道绿芜力气如此强悍，她干咳两下，摇了摇头。长龄这时带着宫女匆匆进来，顾承瑾免了她的礼，道：“这位秀女精神异常，姑姑先带她下去吧。”

长龄带着人离开，凤嫣然这才有空给顾承瑾道谢。顾承瑾看见后方狼藉，想了想让人进来做了收拾，凤嫣然看了一眼，却没有了那个口脂盒子。

或许是方才长龄带进来的人偷偷顺走了？凤嫣然没过多计较，简单梳洗后便睡去了。

次日众人聚集在前殿，长龄来来回回清点了两次人数才让众人落座。

今日的沉香殿寂静得很，凤嫣然打量四周，人人小心谨慎。长龄道：“咱们沉香殿出了这种事，靖王殿下带着刑部的人正在调查。此事已经惊动皇上，选秀日期只能再拖延几日。”

听此，一些人便轻声议论起来。

“这里出了人命，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就是，选秀后留在宫里还是出去我都认了，总比在这儿强。”

“别再说了。”长龄皱眉：“各位小主安心住下就是，出了这种事，其实也耽搁不了各位小主的前程。但若是再在背后嘀咕，被连夜赶出宫的绿芜姑娘就是例子。”

“既是如此，那请姑姑也把我送出宫去！”一个秀女站起来道，凤嫣然有印象，她和毓秀也有过节，想来是怕了。见她如此，也立刻有几个秀女起身呼应。长龄就是动了气也没能让她们冷静。

凤嫣然被吵的头疼，大声道：“姑姑还是直接说实话吧。”众人听此都安静下来，侧目看着凤嫣然。凤嫣然道：“沉香殿死了人，这人不是自尽而是被杀死的。各位入宫都不久，来不及结识什么人，所以刑部认为，凶手也许就在我们中间。”

“凤嫣然，你别胡说！除了你，我们谁会杀毓秀。”一个蓝衣秀女道。凤嫣然看着她，笑：“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毓秀故意摔坏了你的琴，尚乐房来找秀女献琴，你没能去成。后来又跑到毓秀的寝房门口咒她不得好死。”

蓝衣秀女花容失色，直呼冤枉。凤嫣然道：“我不懂琴，所以也没去，就坐在房里听你骂了一盏茶的时间。”

她不再吭声了，凤嫣然又道：“所以这几日大家互相留神，若是发现谁有异常可以告诉长龄姑姑。”

长龄赞许地冲凤嫣然点点头，嘱咐几句便退下了。

吃过早饭，众人也没了往日闲聊的兴趣，各自回房。白玉芷问：“嫣然，凶手真的在我们中间吗？”凤嫣然也不打算瞒她：“应该不是，靖王殿下推测凶手是一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