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隆冬,北雎皇宫的大殿上也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他们的皇帝出征被敌国生擒,敌国使者昨日便送来了和谈的条约。但是此刻,无一人敢说话。
皇帝的性命固然重要,但敌国的条件是要北雎割让数座边境城池,倘若当真应允,今后的北雎边境便是一块能被他国随意啃咬的肥肉!
皇帝的性命、北雎的国土都不能随意丢弃……
代理监国一职的程司马看着这群噤若寒蝉的大臣,面上焦急,却也想不出两全的法子。
“贵妃娘娘到!”
大殿之外的太监声音尖锐,似一道闪电劈进大殿,大臣们瞬间闹哄起来。
“这是做什么?后宫女子也敢来朝堂之上?”
“就是,贵妃娘娘是将北雎皇室的祖训一并忘了吗?”
话虽如此,但仍挡不住一个一身艳红宫装的女子跨步进入大殿。众人见到她的肚子,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凤贵妃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这是举国上下知道的事。
“诸位大人还在犹豫什么?”凤贵妃一脸疑惑地立于群臣身前,她昨晚就知道了敌国要求和谈,可是今日等到日光大盛却也不见半个北雎使臣出城门,便知道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凤贵妃,后宫不得干政,你忘了吗?”一位留着白色胡须的老臣提醒。
凤贵妃见他不说正事,反来质疑自己,不由眉心微皱:“擅闯大殿一事,等皇上回来我会亲自到他面前请罪。眼下紧急的,不应该是早些将皇上救回来吗?”
“说得轻巧,凤贵妃恐怕不知道敌国提了什么条件吧?”有人在人群里嘀咕,说完就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出头。
“不就是六座城池?难不成还比得上皇上的九五之躯?”凤贵妃冷眼看着众人,他们怕是忘了,这些城池都是由皇帝御驾亲征,一座一座在战场上为北雎舍命抢夺回来的!
“妇人之见!你可知那城池对北雎来说有多重要?还是请贵妃回去好生养胎,你已不是尚宫房的女御,如今更没有资格参议国事!”有人如此说道,一些大臣也立即小声附和。
“那这样呢?”凤贵妃将一件物什举过头顶,众人看清了,是北雎皇帝的玉玺!见此物如圣驾亲临,众人忙躬身跪下行礼。
“吾皇万岁!”
“程司马!”凤贵妃转身,将玉玺放在龙椅前的黄布龙纹雕花的桌案上。
程司马上前一步:“臣在!”
“即刻拟出割让城池的凭证,将皇上换回来!”凤贵妃说完,立刻有人反驳。
“凤贵妃是否过于天真,就算割让城池,那敌国不放人又该如何?探子之前回报,皇上身中数箭,怕是早已……”那人是两朝元老,说话极有分量,听得有人小声支持自己,他不由带着一丝轻蔑看着向他走近的凤贵妃。
但他话音未落,脸上却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巴掌:“大胆逆臣!光凭你最后一句,按照北雎法例便可将你满门抄斩!”
凤贵妃竟然在朝堂之上掌㧽老臣,要知道新帝登基以来,也不敢如此对待老臣。
加上方才一番话的震慑,再无一人敢多言。
大殿内再次沉默起来,最后凤贵妃端跪在桌案边,打开玉玺,将北雎国印按在了割让的条约上。
“你们是北雎的大臣,是子民对这个国家未来繁荣的信仰,可是你们别忘了,登此高处,是因为你们头上还有一个皇帝!”凤贵妃拍案而起:“你们口口声声为北雎社稷着想,不愿出面营救皇上回宫,但背后莫不是因为害怕敌国的铠甲铁骑、嗜血尖刀?”
“贵妃娘娘这般揣测,是说微臣等不重视皇上吗?如此罪责,微臣不敢当。”被一个女人怒斥,有的大臣再怎么害怕后果也受不了这等屈辱,他站起来道:“你在这儿指点江山,看起来神气罢了。但深入敌营,以身犯险的可只有我们这群在贵妃娘娘口中胆小懦弱的臣子!”
“不劳这位胆小懦弱的臣子担忧,本宫会亲自前往敌国和谈!”
众人惊诧,一时间什么表情心思都有。但凤贵妃只是郑重地将条约收好,再不看其他人一眼,往殿外走去。
程司马追上来,他知道此刻劝凤贵妃冷静已经没有用,她要做得事,少有人能够撼动一二,于是只能道:“嫣然,我陪你一起。”
“你是监国,如今北雎离不得你。皇上陷入敌营,朝中有狼子野心的人定会伺机而动。”凤贵妃一开始冷冽的眼神终于有所缓和,她道:“子蓦,顾承瑾的江山请你一定要为他守住!”
凤贵妃离了皇宫,她由侍女扶着上了马车,随后朗声吩咐车夫:“用你最快的速度驾车,不用顾忌本宫怀有身孕。”
骏马撒蹄狂奔,凤贵妃不得不按住车厢内壁才能稳住身形,她将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似乎能感受到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她的手下跳动。
“孩子,咱们这就去接爹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