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莫言商几人亲眼惊见薛家唯从桥上坠落,不偏不倚砸中了祝福的花船。
“有人坠桥了!”
桥上坠落,落水自然是冰天冻地,不落水,身体砸中纯木船板也够呛。
莫言商跟言天赐即刻冲上前去,莫言商直接涉水抓住顺流继续下行的船身,徒手对抗水流之力。佟逸夫抓起周边一根承重的木棍扔给言天赐,他将其横在船前,卡住船身。
“人没事吧?”周济穷弱弱地问道。
莫言商牵引船身靠岸,船篷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他终于抓到其中一只手,扶起了摔懵的薛家唯。
“没事吧?”
“下面好像,压到了什么软软的,硬硬的,不知道是什么!”薛家唯惊而感知。
薛家唯吓得不敢动弹,莫言商便顾不得其他将她抱了下来。佟逸夫上前查看,掀开杂物之下,竟然是个人。
“是个人!”
“可有哪里摔疼了?”莫言商顾着薛家唯。
“是人啊,难怪我摔下来一点都不疼,莫公子我没摔着,快看看他有没有被我撞坏了?”
莫言商放开薛家唯走去一看,那人身上多处血迹,面容不洁,衣衫破烂,此刻更是一口血喷出。
“吐血了!”周济穷大惊小怪。
薛家唯过来一瞧,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重量如此可怕,居然将此人砸成如此严重模样。
“你还能动吗?可以去看大夫吗?”薛家唯不禁惶恐。
那人看起来是个男子打扮,躺着面容痛苦,微微摇头。
“看样子有点严重,得送大夫啊!”言天赐思量道。
“我来搬。”薛家唯准备负起责任。
“你自己都摔着了,还搬得动谁?”莫言商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将瘫在船里的伤者抱起。
医馆里,薛家唯如坐针毡,言天赐三人也神情各异。内堂传出一声痛喊声,随即大夫便出来了,神色自若。
“大夫怎么样?”薛家唯急问。
“浑身没有骨折,左臂脱臼已经复位,不过她看起来受了很多皮肉外伤,他说不需要我包扎,恐有失血过多的危险。”
“怎么一砸会这样啊?”薛家唯想不通。
“不是砸出来的,看他衣服的破损,像是刀剑类的利器划伤。”莫言商分析道。
“被刀剑所伤,他会是什么人呢?”言天赐疑问,并发挥想象,“逃避仇者追杀的人,朝廷逃犯,江湖侠士?”
“你别乱说!”
此刻内堂的伤者也听到外面的议论,但他已无处可逃。
薛家唯跟莫言商走进了内堂,毕竟是经自己撞进医馆的人,薛家唯不能坐视不管。
“多谢两位相救。”他开口说话却不敢直视二人。
“我叫薛家唯,是我从船上掉下来砸中了你,真是对不起害你脱臼了。不过大夫说你还受伤了,你怎么不让大夫为你处理伤口呢?”
“这些伤不是姑娘造成的,无需你负责。”他言语冷漠。
“我看你不像坏人,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啊?需要我们替你报官吗?”
“不必!”他即刻拒绝,便有一丝值得怀疑。
“那你还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薛家唯依旧心中有愧,“你家在哪里,我安排人送你回家?”
说到家,他眼中闪过一分凉意,回道:“我没有家了,我的家人,全都死了。”
薛家唯一时失了主意,只想他背后一定有悲惨的故事,但又不能在他人伤口上撒盐。
“涉及到命案,那可能要请你去衙门走一趟了。”莫言商郑重说道。
“不需要,我家人,死了多年,是因,饥荒而死,跟我今日没关系。”他停停顿顿解释道。
莫言商眼里带着质疑,再问:“那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过山间误入猎人的捕兽陷阱所伤。”他抬起了眼睛对视莫言商的询问。
他的回答在避免衙门,薛家唯察觉到莫言商的谨慎拷问,便想缓和气氛问道:“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楠。”
李楠!
莫言商心中的惊诧浮现在眼中,眼前此人虽是男子打扮,但没有喉结,褴褛却不生胡渣。莫言商抱他时身量也不重,他说话时压着声音,但方才那一声痛喊却不尽然。
李楠无论如何也不愿在医馆处理伤口,遍体鳞伤也要只身离开。薛家唯五人跟在他身后,没走几步他就要倒地。
薛家唯鼓起全身力气跑上前支撑,才发现也没那么重。
“李公子,你这样不行,不然你跟我回家吧?我家里有大夫,你如果不要大夫,我可以给你拿药,你这样离开万一出什么事我会良心不安啊。”薛家唯实在不放心。
薛家唯的话听得言天赐眼珠子一转,跟莫言商说道:“表哥,你的薛小姐要带其他男人回家呢!”
“如此也好。”莫言商说罢上前,此话更是令言天赐震惊,赶忙说道,“薛小姐是女人,带个不明不白的男人回家不好吧?”
“不然去天赐你家?”莫言商一说言天赐就摇头加摆手,“我爹会把我也打成重伤的。”
“莫兄是知道逸夫家中情况的。”佟逸夫有所难言之隐。
“我家没大夫,连药也没有。”周济穷无心无力。
“表哥怎么不带回你家去啊你可是……”言天赐开口“出卖”表哥。
“我想他是不愿随我回去的,忘了自我介绍,在下鄞西知府之子,莫言商。”
莫言商微微侧目观察李楠的反应,仿佛忽然失重倒进了薛家唯的臂弯。
“表哥这这这!”言天赐为莫言商着急。
“所以我想,还是去薛家合适,而且薛小姐不慎压伤你,薛老太爷定会负责。但如果一身是伤地离开,伤重不治是其一,甚至有可能被官府被当做可疑之徒抓走。”莫言商似有所指地说道。
李楠无从反驳莫言商的道理,凝望他的目光暗藏汹涌。
“佟兄,周兄,今日你们先回去吧,我与天赐送薛小姐和这位,李兄。”
几人分别,莫言商跟言天赐护送薛家唯和李楠回薛宅的一路。言天赐甚至都放下少爷架子不惧血腥脏污帮着薛家唯搀扶李楠,莫言商却从始至终束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