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时应染拎着两个保温桶,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
贺知风洗漱完毕,正坐在床头和李倩闲聊,看到他来,微微一笑。
见她看自己的神情和昨天一般无二,时应染悬了一晚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摸摸鼻子,赶紧把塞的超级满的那个保温桶,递给了李倩。
李倩高兴地打开,却瞬间心肌梗塞。
“时应染,你是把我当猪吗?这么多,我怎么可能吃的完啊?”
贺知风探出头一看,忍俊不禁,“倩姐别慌,我帮你吃。阿染,可以吗?”
时应染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可以!”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为她做的。
就这样,两人不知不觉间,把保温桶消耗了一大半。实在吃不下的,时应染乐呵呵地扫了尾。
眼瞅着贺知风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时应染高兴地在原地乱转,想了想又看向李倩:“中午炒个西红柿鸡蛋、虎皮青椒,再加个胡萝卜排骨汤怎么样?”
李倩已经懒得掀眼皮了。
没出息的东西,有种,你直接问人家!
“都淡出鸟来了,我要喝胡辣汤!”
时应染冷飕飕地扫了眼她的腿,“不想出院你就喝。”
李倩啪啪啪拍着大腿,这臭崽子,还没结婚就胳膊肘往外拐了,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那就来碗荞麦饸饹,多加醋!”
贺知风被这对姐弟夸张的表情给逗笑了,“阿染,你就照倩姐说的做吧。我知道你故意做那么多好吃的,是为了照顾我。这钱你拿着吧,我有点事想托你帮忙。”
说着,塞给他二十元钱。
时应染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了,不由得别扭地挠起头。
“其实没花多少钱,菜都是自家种的。”
贺知风轻笑,“那就当你的辛苦费,不然,我以后可不敢吃你做的东西了。”
时应染没法子,只得摸摸鼻子,把钱给收下了。
“请你帮我跑一趟古玩街,把这张单子上的东西备齐,多少钱等晚些时候我再付给你。”
时应染接过来一看,发现都是些书画临仿需要的用品,不由得心头一惊,但默契地什么也没问。
“好,我这就去张罗!”
顺便买菜做饭,等到中午的时候一起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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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前脚刚走,贺家人再度“大驾光临”。
三张恼怒的脸,对着她兴师问罪。
“小风~三叔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是这种人。今天,你要不把这件事交代清楚,我这就上公安局告你去!”
贺远航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吼出去,把隔壁病房的人都给惊动了。
贺知风慢慢抬起脸,“三叔,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林芳红撸起袖子冲到床边,“死丫头,仓库里的东西怎么才那么一点?一定是你拿了对不对?难怪昨天给钥匙给的那么痛快,原来早早就把宝贝昧下了!你个小没良心的,竟然想私吞家产!今天你要是不把它们全都吐出来,我撕烂你的脸!”
听到这话,贺知风猛然愣住,少顷才反应过来,倔强地紧抿嘴唇,睫毛克制不住地簌簌扇动着,不一会儿眼尾就红了。
分明委屈到了极点,却坚强地隐忍着,不肯流下一滴眼泪。
贺远征见状,急忙打起圆场:“小风啊,你爸过世前可是亲口说过的,仓库里的珍宝是要留给大家平分的。你如果想要,只要说一声,难道叔叔们会不给?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能偷拿呀。”
林芳红冷哼一声,“就是!而且按长子嫡孙来论,这里头大半东西都该是海洋的,哪轮得到你?!”
贺知风身子猛然一晃,手按住胸口,急急地抽起气来。
旁观的李倩忍无可忍,操起一个搪瓷杯砸了过去。
“放你娘的狗屁!”
这一下,正好砸中林芳红的屁股,让她发出尖利的驴叫。
“臭女表子,你有病啊!”
听到动静的病友们,这会儿能动的都凑到门口看起了热闹。
李倩冷冷一笑,说道:“昨天我可是听得真真的,你们说老宅仓库遭了贼,要知风把钥匙给你们,好回去清点看看少了什么,要真少了什么,也好快些报警。可你们现在是怎么做的?跑来质问受伤的知风做什么?她是长了千里眼,能看到小偷在哪么!”
顿了顿,又继续骂:“这可真是狗不能喂得太饱,人不能对他太好。你们说的那是人话吗?前后矛盾,错漏百出!说不得就是你们监守自盗的,故意设局陷害知风。毕竟她只有一张嘴,而你们有三张!”
此言一出,三个人的脸又青又白,门外的人也全都炸了窝。
“这事听着确实有些不对劲啊。”
“可不是么,讲道理,昨天失窃的时候就应该报警吧。”
“而且贺知风伤成这样,怎么事先把东西偷走呀?”
“我看就是贼喊抓贼。”
“难怪之前一直不来,敢情是趁着侄女住院,在家动手脚呢。”
林芳红顿时气炸了,“你们晓得个屁?仓库钥匙一直就在她手上,不是她提前偷拿的,还能是谁?”
“不是你们说有小偷的么?”
“就是,连窗户都给撬开了呢。”
还想撒谎骗人,人民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贺远征生怕林芳红说漏嘴,急忙瞪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有人反问:“既然这么笃定是你们侄女偷的,那证据呢?”
林芳红顿时一噎,陷入沉默。
他们的确没有证据。
又有人小声嘟囔:“也许本来就只有那么些东西,是你们搞错了。”
“不可能!”林芳红的语气十分笃定,“我嫁进贺家时,可是亲眼看过的!”
不止她看过,贺远征、贺远航也都看过,大致有多少件珍宝,都是心里有数的。
就在这时,贺知风捧着心口,脆弱地咳了两声,气若游丝道:“既然如此,三婶不如报警,直接请公安把我给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