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下去,大哥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林芳红大声喊着,又扯了扯俞宛的袖子。
因为天气原因,俞宛这几日心情本就不好,被这么一挑拨,心头立时就有了火。
“小风,你连妈的话也不听了?”
这熟悉的声音,瞬间把贺知风拉回到过去。
一想到那段令她痛不欲生的阴暗时光,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种应激反应,哪怕是重生也难以消除。
打开门,强忍着逃离的冲动,她低低地喊了一声:“妈。”
只见俞宛神色哀怨地站在那儿,梨花带雨,眼角眉梢溢满了委屈。
与此同时,一记响亮的掌掴,落在了贺知风的脸上。
感觉到脸上的刺痛,心反倒落了地。
这是真的,她没有在做梦!
“妈,没把你的手打疼吧。”她轻声问道。
空气骤然间寂静。
然而等贺知风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拽进祠堂,按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面前,是她哥哥贺听雨,以及父亲贺远珩的牌位。
身后,是破风而来的鞭笞声。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我让你听话!”
“听妈妈的话!”
贺知风浑身战栗,上半身却始终笔直如松,再怎么疼,也始终不吭一声。
打吧,打的越重越好。最好这一次,就把她们之间母女情分彻底打断!
林芳红看了一阵,面露得意,心想这一时半刻完不了,便绕到前院招待龚家人去了。
不久,祠堂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贺知风抬起头,弯了弯眉眼,“二叔,三叔,你们来了。”
迈过门槛的贺远征和贺远航,默默对视一眼,咻地,背脊窜起一股深入骨髓的凉意。
“远征,三弟!小风她……”俞宛小声嘟哝,脸上挂着剔透的泪珠,手里却紧紧攥着贺家的家法——那根流传了数代的马鞭。
“嫂子,你怎么又动手了!”贺远征赶紧把马鞭夺了过去。
俞宛猛然惊醒,“远征,我,我也不知道。刚才我真是太生气了,不知不觉就……”
随后,幡然醒悟般扑到贺知风的面前,抽噎着道歉:“小风,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不要怪妈妈好吗?”
“我也不想的,可就是控制不住!”
“求你,别生妈妈的气。”
贺知风缓缓缓的,对她报以浅笑。
“妈,我怎么会怪你呢。”
俞宛原本温柔贤淑,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时而娇弱,时而暴戾,时而正常,时而疯癫,不都拜她这个“罪魁祸首”所赐么?
她有什么资格怪她。
俞宛顿时破涕为笑,伸开双臂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嗯!我就知道,小风最懂事了。”
贺知风猛然哽住。
多少次,她疯狂地想要逃离,但每次只要被俞宛抱着,听到这句话,她都会乖乖地低头。然而事实却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俞宛也依然恨她入骨。
这时,贺远航走到跟前,把她扶了起来。
“小风,你妈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嘛。这婚事确实是仓促了点,我替你三婶道歉,但龚四海的条件确实不错,你认真考虑考虑。”
俞宛也跟着点头,“是呀,你看,你三叔也这么说。”
贺知风没有接腔,扭头看向贺远征:“二叔,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贺远征幽幽一叹,“这些年……你妈过的有多不容易,我和你三叔都看在眼里。眼下,海洋也快毕业了,等你结了婚,在家相夫教子,兴懋斋正好能交给他打理,你哥和你爸在天之灵也都能安心了。”
一个个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她好,却都举起尖刀,往她心口上不停地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