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老者神功如斯,不由暗暗心惊。他带走瑶玉,毕竟还是不太信任仓路郎。仓路郎相信他不会伤害瑶玉,故心中并不是太焦急。他本意是想说服老者两家一人半粒,一般来说足够救人一命,岂料老者并未答应,反而带走瑶玉作人质,只得催促白金长老立刻动身。
白金长老比他更着急,道了声“请”,即刻施展轻功一路狂奔。不久,两人回到镇子里,白金长老在前引路,进入一个小巷转过两个弯便到了一所大宅院。院子里数个黑衣人持刀守在一间房门口。白金长老推门而入,房里一张红木大床,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仓路郎三个手指搭上他的脉搏,不由吓了一跳,触手冰凉,如死人一般,但脉搏仍在。他微闭双眼,细细诊脉。白金长老和另外两个年长者围在他身边焦急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他终于在脑海中搜索到了相关资料,睁开眼睛,断然道:“云电教主后背心八天前中了冰魂寒魄掌,是与玄精教的阴煞夫人发生冲突了吗?”阴煞夫人的冰魂寒魄掌以冰蛇、冰蟾炼之,阴毒无比,中掌者寒毒入体,可致血流凝结,堵塞血脉,不出十天必死。
此言一出,白长老等三人对视一眼,个个长舒一口气,连声道:“是是是,少侠真乃神医也!八天前,玄精教阴煞夫人率人围攻君山教,我们教主出手相助,被她一掌打成重伤。教主可是有治?”三人相信,他既然能准确诊断出伤情,必然有办法医治。
仓路郎检查了他的眼睛,手心、脚心,不由摇起头来。他一摇头,几个人便又焦急起来,把眼睛都盯着他。
白金长老鼓起勇气,凑近他耳畔小声问道:“这是没得治了吗?”
仓路郎仍是摇头,看着他的三人尽皆露出困惑的神情。其中一个性急的嚷道:“你别只管摇头,你倒是说说啊,到底怎么样!”
仓路郎叹口气道:“若是在七天之内施救,只需将他浸泡于解毒热汤中数小时,辅之以地榆苦参酒,三天后便无大碍。如今已第八天了,教主的血脉大多凝冰堵塞,已坚持不了两天。”
白金长老听出可能还有希望,忙抱拳道:“仓少侠,只要能救过教主,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他忽然跪地而拜,道:“白云教感恩大德,少侠但有所求,全教上下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望少侠全力施为,救我们教主一命。”另外两人也跟着跪拜。
仓路郎忙将他们扶起,道:“我自当尽力,三位不必当心。在下有八成把握可保住教主性命,但其血脉受损太过严重,武技大打折扣,以后尽量不要运功发力,过两三年或可逐步恢复。”
三人听后大喜,激动道:“性命要紧,性命要紧!”
仓路郎当即吩咐他们准备炭火、浴桶、砭石,开了药方配置浴汤。院内十多个人全部出动,不到半个时辰,所需材料已全部备齐。白金长老让人腾出一个房间,按照仓路郎的吩咐,将云电置于解毒浴汤中浸泡。一个时辰后,将他抬出置于床上,仓路郎施予针砭之法。半个时辰后,云电的脸色开始好转,脉息有所增强。这时,仓路郎将所有人赶出房间,以掌运功发动天火将云电全身血脉烤炙了一遍。实际上天火才是真正可解阴寒之毒的灵药,其它的办法仅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血脉烤炙毕,云电已微微苏醒,众人见了无不欢呼雀跃,跪拜在地,大呼“神医”!
仓路郎心中记挂瑶玉,交代了他们后续的疗法,便要去通元山庄。白金长老不敢挽留,亲自护送他前往通元山庄。途中仓路郎折回客栈换上了女装,顺便告诉蓝绣瑶玉无事,让她放心。
两人骑着快马,一路急奔。通元山庄离小镇不到十里地,一会儿就到了。山庄依山而建,建筑雄伟,房舍众多,主人必是腰缠万贯的大财主。两人一到庄园门口,才跳下马,庄园大门便开了,显然庄内之人一直在等待他们。出来两位劲装打扮的庄客迎接仓路郎进内。白金长老知趣,便与仓路郎道别独自返回。
庄内各种装修极尽奢华,仓路郎心中记挂瑶玉,无心欣赏,随着引路的庄客直奔点着大灯的厅堂。青衣老者见他如约而来,大喜过望,知道他既然按时赶到,必已治好云电,可见其医术之高明。
青衣老者抱拳道:“少侠果然守信,老夫元鼎乃山庄管家,专候大驾!”言语之中客气了许多。
仓路郎抱拳回礼道:“我瑶玉师妹在哪?”
元鼎微微一笑,向前引路将仓路郎带至一间客房。瑶玉已安然入睡,仓路郎见她安好放下心来,转身道:“谢谢。现在去看看你的家主。”
两人进入后院主卧,卧室内宽敞亮堂,布置得淡雅别致,弥漫着一股清香。正中一张紫檀大床,锦帐内隐约睡着一人。
元鼎走进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轻声道:“主子,今晚请来了婵教高手为你诊治,搅扰之处,主子担待。”
仓路郎暗忖,不知这位主子是什么身份,以元鼎的武功竟对她如此恭敬,怕是大有来头。他小声问道:“你主子醒着吗?”
元鼎退后两步,方才转身对仓路郎摇头道:“我家主已昏迷两天了。”他脸色沉重,目光中流露出悲伤之情。
仓路郎“哦”地一声,问道:“昏迷两天?得的什么病?”
元鼎不答,端了一张凳子摆在床前,显然要仓路郎先诊脉,似有考较他之意。
仓路郎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上前坐下。元鼎过来将他主人的右手从被子下移出账外。仓路郎的心中忽然噔了一下,他在婵教见过无数女孩子的纤纤玉手,但没有谁的手能比得上这一只藕臂皓腕的圆润柔美,纤纤十指,修长匀称,抹着嫣红丹蔻的指甲精美别致,当真肤如凝脂,手如柔荑。他呆呆地看着玉手,脑子里幻化出纤手主人各种可能的容貌,有些心猿意马,几乎忘记了要给她把脉诊治。
元鼎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少侠,请!”
仓路郎回过神来,忙伸手搭脉,但觉滑嫩细软,柔若无骨,心中又生出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他定一定神,用力眨眨眼睛,凝神体察她的脉象,不觉心头一凛,其脉息忽强忽弱,极是不匀,忽而虚浮,忽而迟涩,阴盛阳衰,呈涣散之象,细察经气血脉,发觉杂乱无序,窜动不已,像极了自己身上的病症,不同的是,一个主阴,一个主阳。
元鼎见他半晌没有动静,忍不住轻声问道;“主子脉象如何?”
仓路郎不答,顾自查验她每一个脉轮、每一条经脉。又过一盏茶功夫,他收手缓缓站起,神色凝重,将元鼎拉到门口,道:“你家主子情况不妙。”
元鼎“哦”了一声,睁大眼睛,凑近他小声问道:“如何不妙,少侠请直言。”
仓路郎道:“病情复杂,一言难尽,我需要印证几个诊断。我们去外边说吧。”
元鼎点头,在前引路,两人转到客厅就座,下人奉上热茶。仓路郎啜一口茶,道:“你家主子体内有十二道经气,八道经气为高手以高深内力强行注入,其中四道为元通教高手,两道为太元教高手,一道为天罡教高手,还有一道较为罕见,似是黑云霹雳掌之类的功夫,其余四道经气为其自练而成,两种寒毒,一种为其与生俱来,另一种为幼时接触了蛇类怪兽所得。你家主子疾病未发之时与常人无异,但每六年有一劫,遇劫时昏睡数日不醒,如不助其渡劫,则就此长眠,香消玉殒。屈指算来,今次为第五劫,脉象已渐涣散,如再不行救治,怕是回天乏术了。”
元鼎听得此番诊断,忽然起身,双膝跪地,向着仓路郎拜倒在地,道:“少侠真乃神人,说得句句对症,我家主子自幼得此怪病,遍请大陆名医名家救治,却从未有一人能像少侠这般明察秋毫,鞭辟入里。元鼎佩服!”说毕,拜了两拜,接着道:“元鼎跪请少侠出手救治,我家主子富甲天下,少侠需要多少银钱,只管开口。”说着,又拜了一拜。
以元鼎的武功、身份,为救治家主竟然向一个少年伏地跪拜,足见其救主之心之切。仓路郎连忙扶住他,道:“在下不要钱,只是像她这样的病症,在下也无十足的把握,只能勉力试之。”
元鼎的眼睛里泪光闪烁,声音有点哽咽道:“拜托少侠,拜托少侠,如是我家主有任何不测,老夫万死莫赎,更无面目下黄泉见老爷啊!”
仓路郎见他说得恳切,心中亦有些感动,道:“前辈尽可放心,在下既然来到这里,必当全力救治。只是在下功力浅薄,难以调动真气,不知你府上可有练气换气之神物,以助理气归元?”
元鼎称是,带着仓路郎转弯抹角到了一个房间,里面陈列着大量的奇珍异宝,个个价值不菲,但并没有一件让仓路郎感兴趣的。
仓路郎道:“太元教中有一个一炁阴阳三宝鼎,原可助力,但此去南虚山最快也得五日行程,可你家小姐挨不过三天了。”
元鼎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我可怜的主子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咬了咬牙,似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神情毅然道:“老夫豁出去了,你随我来吧。”
他带着仓路郎,回到主子的卧室,人钻到其床下,片刻听到床后嘎吱作响,地上现出一个地道的入口来。他拿了一盏灯,下了地道的台阶。两人在地道里走了数十米已到尽头。元鼎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墙壁上一扇门戛然而开,进得里面又是一扇门,进门前,元鼎神色肃穆,认真道:“少侠,进此门后,莫要多看多问,只看里面的神器是否可用,可用则用,不可用就当今儿我们没来过这里。”
仓路郎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点头答应,随他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与当日在太元教所见类似,墙壁上挂满了字画人像,灯光昏暗,仓路郎依稀见到元通教等字样,正中一幅画像中的人颇为眼熟,但他已答应元鼎,不愿细看,径直走到一座两尺来高的玲珑玉塔前。
元鼎道:“这便是我们家传的神器通元练气塔,少侠看看,是否可用?”
通元练气塔是元通教的镇教神器,仓路郎心中已然明白,当年元通教被玄精教所灭,想来剩下的人逃到了这里。他想起当日太虚教主的救治之法,便让元鼎调动体内真元,注入塔内试试。元鼎试了半天,玉塔并无反应。
他怅然道:“老夫从未用过此塔,不知如何使用。”
仓路郎道:“不急,我们一起来试试。”他明知自己不可动用体内经气,但时间紧迫,为了救人,也顾不得许多了。
两人一起发动真气,元鼎以手掌运功,仓路郎则将真气调至额轮发出。不一会儿,玉塔动了起来,不住晃动。仓路郎心想,当日太虚教主集教中六大高手之力行功,必是两人之力不够,便又从胸轮发出一道真气。果然,玉塔得气开始旋转,仓路郎感觉此次调用真气身体并无大碍,干脆将顶轮、腹轮、跟轮、中脉、左右脉之气一起发出,便如有七大高手在发功一般。但见玉塔转得越来越快,最后腾空而起,在空中快速旋转,内部发出光来,渐渐变得通体透明,焕发出七彩之光,煞是好看。
元鼎看得呆住了,竟然忘记了发功,见仓路郎一人便可启动玉塔,神功惊人,干脆袖手旁观。
仓路郎发觉体内真气注入玉塔之后,玉塔会将真气返回他体内,返回之气变得纯净混厚,此塔似有净气融气换气之力,果然神奇。
仓路郎慢慢收了功,对元鼎道:“速将你家主子抬过来吧。”
元鼎立刻吩咐下人去做。不一会儿,两个丫鬟用一张床板将那人抬了进来,头上盖着黑纱,看不清脸面。元鼎拱手道:“主子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还请少侠谅解。”
仓路郎摇摇手,道:“无妨。”心下却颇觉失落,此女玉手已是柔美无比,想来容貌必是国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