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网上流传的《鬼吹灯》《盗墓笔记》等,回想起自己那几年盗墓的生涯,其实并没有那么玄幻、那么可怕,但也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
自古以来,就有盗墓。“要想富,去盗墓,一夜挖出个万元户。”这是对当时情况的真实写照。我所讲述的故事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到20年代末。现在我早已洗手不干了,花了点钱,在小村子里买了一块靠山面水的房子。自己桑麻把酒。偶尔也和圈里的朋友一起喝酒聊天。
说来可笑,我住的这个小村子后面,就有一座古墓,只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可能有人会问,你怎么知道?那是因为我就是盗墓的。
盗墓,自古就分为官盗和民盗。官盗,古有三国时期的曹操,他就在军中设有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两个职位,为军中补给自养,专职盗墓。近有民国时期震惊中外的“东陵盗宝”大案。1928年7月的一个夜里,国民革命军十二军军长孙殿英,命令工兵团长孙子瑜带领一个连的人马直奔慈禧的定东陵,师长柴云升带领人马奔往胜水峪乾隆皇帝的裕陵。七天七夜之间,以军事演习为借口,工兵用炸药炸开陵墓,将宝藏全部盗走。现在还有官盗吗?当然有。不过都是一些不法之徒打着“考古队”的名义去寻宝。
我1960年出生,前十几年没有什么可夸耀的,农村长大,17岁当兵去了西境,第三年就赶上了对自卫反击战。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1979年2月17号那天,自己脸上稚嫩的表情。
其实战争没有开始的时候,我们就上去了。挖工事,修建猫耳洞。我们和双方也有小摩擦,但一直比较克制,偶尔也有冷枪冷炮。我们天天蜷缩在猫耳洞里面。一开始,压缩饼干还可以吃得下去,后来吃的嗓子都出血,怎么咽都不下去,各种罐头也吃得直反胃。南境兵林潘就是我们以前的一员,去年还来帝京找我喝酒来呢。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林潘形容那段日子说:拉屎都是没味的。
有人会问,盗墓就盗墓,讲你们当兵干什么啊?我们这几个老兵就是后来那帮人的核心成员。盗墓的雏形也是从猫耳洞开始的……
我们天天窝在猫耳洞里面,靠喝着岩缝渗出来的水,或者靠雨布蒙在洞口上面收集到的雨水生存,做梦都想吃一顿热饭菜。
林潘,我们都称呼他“潘子”。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手里的包鼓鼓的、还在动,不知道装着什么。
“胡子”。
我叫胡雨田,因为这些天满脸胡子拉磕的,大伙开始叫我“胡子"了,叫得多了,直到现在圈里的还是叫我“胡子”。小字辈的,会在后面加了一个“爷"字“胡子。
“什么?”我问道。
“刚抓的蛇。”
“还不嫌洞里不够挤,黑小子的那两只耗子还没有地方养呢。”那段时间,不开战的时候,大家静静地待在洞里,谁也不说话,傻傻地看着外面的树,黑小子却总是逗那两只耗子“抓它干吗?”我抱怨道。
黑小子没事就说:“等打完仗,放你回家,要不躁上地雷就完蛋了。”
最终,黑小子也没能亲手把耗子放归山林。在一次捕俘中,他被反抗的用淬过毒的匕首划到腹部牺牲了。
战争初期、可恶的“白眼狼”在边境上布置了很多地雷,叫作“气死猫”,据说灵敏度极高,大一点的老鼠踩上都爆炸,但是爆炸威力却不是很大,踩上不会致死,双腿却保不住了。那时,医疗条件不发达,后方医院距离前线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山路泥泞不好走,还要穿过黑毛子的炮火,不及时救的话,腿就废了。
“想不想吃火锅啊?”潘子小声地问大家。大家都愣了一下,看着潘子。潘子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条蛇。这家伙大概两米多长,看1样子足有五六斤重。
“这是一锅好肉啊,放过实在可惜。”
班长骂道“潘子,谁叫你抓这家伙的。要是咬了怎么办?”
“没事班长,我抓住的时候毒牙都要我用小棍子给摆掉了,您看看”说这我蛇头给班长递过去。
班长骂道:“狗日的潘子,谁叫你抓这家伙的,要是咬了怎么办?”
“班长,没事!抓的时候,毒牙都被我给撬掉了,您看看?”潘子说着将蛇头给班长递过去。
班长下意识地向后一退,骂道:“行了,下次注意点!”
大家都知道班长的脾气,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潘子“嘿嘿”地笑着,麻利地剥皮。蛇这东西,扒了皮去了内脏都是肉。
黑小子最积极,转身拿出我们班的那个“珍宝”。其实就是用榴弹炮的弹壳底做的一个锅。
潘子性急,用匕首将蛇简单地剁吧剁吧,就扔进锅里加了水用酒精加热。大家眼巴巴地盯着这锅肉,一会儿满洞全是香味,这是那段岁月里我们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战事平稳时,大家窝在洞里聊天。潘子和中原的“兔子”是大家的中心。“兔子”大名叫“王建军”,因为碰上一点烟,他就会满眼通红,看起来跟兔子似的,所以我们送了他这个外号。虽然现在眼睛没事了,但是我们喊起来却改不了嘴,直到现在,大家总是习惯叫“兔子”。
他老家是中原的,总喜欢给我们讲些中原古墓的事情,谁家镐头下去,挖出一个古墓,或者铜鼓铜盘之类的,总之是干奇百怪。潘子老家是南境长白山带的,也有成串的故事,我们常常听得人神。平时,大家总在聊,等战争结束退役后,就去各地游玩,哪儿都有战友接待。盗墓的想法也许从“大串联”那时就有了,但更多的是好奇,当时谁也没有想过要去。
我问兔子,“中原古墓那么多,你挖过吗?”兔子看了看我,“没有,就是捡过。”
“捡过?”大家听兔子这么一说,都看着他。满脸狐疑,只听说过盗墓,没听说过捡墓。
兔子看了一眼大家,像是沉思又像回忆,慢悠悠地说:“我小时候村子东头挖出过一个大墓,墓里很多没有腐烂的棺材,里面有很多铜钱什么的,很多人上去抢。我小,争不过大人,跟在大人身后,捡到一面铜盘,还有几枚铜钱。”
兔子怕我们不信,比画了一下大小,“最后那个铜钱和铜盘卖给了来我们村子收旧东西的,卖了一百多块呢。”兔子有些得意。几年后,我们在一个古墓里,找到了一面古镜,卖给一个港西老板的时候,一口价两万收了我们的古镜。后来在帝京的一个拍卖会上,我们又见到了那面镜子,据说成拍价是一百二十万,两万的六十倍啊。虽然生气,可想想那个时候,别说两万,就是一万,我们也会卖的,因为我们要为牺牲的老班长筹集他母亲的药费。那是我们第一次合作,盗墓生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兔子那一百块叫“大钱”,乡长一个月的工资才十几块。一百块在当时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尤其对孩子时代的兔子来说。兔子兴奋地说:“那时候他激动得一个礼拜都没有睡着觉。”
“这个大墓,那要卖多少钱啊?”我问道。
“别提了,村里挖出古墓的事情,县里知道后,派文物局的到村里,挨家挨户地做思想工作,东西基本都收回来了。据说这是一个西周的大侯墓。”
“大猴?”旁边有人打断。那时候我们都懂得不多,不知道王侯将相的“大侯”和“大猴”的区别。
“因为我小,也没有人注意,就没有人找到我家。东西全叫我藏到家里猪圈了。一年后我才卖的,没有人知道。”大家听着兔子讲小时候的故事,感觉挖墓很挣钱。
猫耳洞常年潮湿,就是新的羊毛毡子,不用一个礼拜也会破碎不堪,再加上没有阳光,很多人都烂裆了,大家也都不穿裤子了,“谁穿裤子谁烂蛋”。阳光好的时候,大家就到洞口晒太阳,这叫“晒蛋”。脱光了,在洞口躺成一排晒太阳。战争后期,后方送上来一种“裙子”,现在想起来,一群大老爷们儿,天天在猫耳洞里面穿裙子,想起来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