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蛊?那又是什么?
我心下一惊,刘莲没有再看我,语气柔和了几分:“那是苗疆的一种蛊虫,能够吞噬人的骨髓,以自己的身躯代替那骨头的位置,从而操控这些人的动作。换句话说,就是将那些人变成使用蛊术之人的傀儡。”
“所以你……”
刘莲抬眼,眸中少了些戾气:“我并没有想要伤害无辜的人,但是保险起见,我只能这么做。”
陆建潭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我们便静静地呆着,一直到李欣讨了米回来,熬了些稀粥喝下之后,就各自睡去了。
我有些辗转反侧,夜里树叶的沙沙声总是吵得我不得安宁。
于是便起身出去,想要在外面走一走散散心。
身后却多了一道黑影。
“刘莲,你也睡不着吗?”
她慢慢走过来,坐在了我身边的石头上,抬眼轻轻拍了拍身侧:“坐吧。”
我坐下,没有看她。云层似乎有些厚,一点星光都看不见,原本悠闲自在的生活,转眼之间就成了泡影。
我看不到将来要走的路,也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只是好像一夕之间就被迫要成长起来,担起一些责任。
但我却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知道要这么做就是了。
有些不公平呢……
我怅然抬头,月亮露出一角。
刘莲忽然开口:“我不是刘莲。”
“我知道,你只是占了她的身子,你其实是那只妖猫。”
她好像微微抖了一下,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没有杀她,是她死了之后,我才借了她的身体……”
我挑眉,扭头看她,她却一瞬间收起了那幅有些委屈的模样。
不知为何,我竟然想逗一逗她:“跟我解释这个做什么?而且你是不是长得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她瞪了我一眼:“我是借用这身体,但这身体也算是依附于我,所以会慢慢跟我原本的样子同化,不过还是会保留最开始的一些特征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具猫的身体……你不满意吗?”
她缓缓伸了个懒腰:“人啊,让我很向往。而且我的尸身实在是太久了,如果不汲取一些刚刚死去的尸体中残留的生命,我的能力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保存得还算完好。”
我看了她良久:“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可能只是觉得,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毕竟那个幻境……”她没有说话,耸了耸肩就离开了。我好像看见她离开的时候眼里有泪花。
妖猫怎么会流泪?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就当是自己看错了,也并没有多在意。
但是很奇怪,这样和她随便聊了几句,我的心莫名有些安定了下来。
这一夜,是这些天以来我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起来洗漱,却看见了村长的女儿拖着一辆板车往后山走,上面盖着白布,隐约看得见人的身形。
我深呼吸了会儿,朝她走过去。
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用铁锹在一块比较柔软的地面挖了个大坑,足以装下她的父亲。
是啊,村长死了,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夜里,就这样死了。
“需要帮忙吗?”我犹豫了许久,才开了这个口,她摇摇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摊平着土,然后十分费力地将村长从板车上拖了下来。
尸体落地的时候有惯性,她被狠狠拽了一下,扑到了村长盖着白布的身上。
白布掀开了一角,村长双眼紧闭,浑身皮肤溃烂无一处完好,皆显着烧焦的颜色。
她估计是发现我看到了,十分慌张地盖上白布,匆忙将她父亲推了下去,尽可能快地用黄土掩上。
好像只要盖住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死得这么丑陋。
“我知道,你觉得我爹这样是罪有应得。”她突然说道,我愣了会儿,想去反驳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罪有应得吗?
其实真正有罪的,应该是这一切幕后的推手吧?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不过是被牵扯进棋盘中的——微不足道的棋子。
我没有说话,她却忽然开口:“昨天你二叔打电话来了。”
踏出去的脚步却不知如何收回,身后的声音继续传来:“他让你今天回个电话给他,你自己去就是了。”
我在去往村长家的路上一路狂奔。
全村就只有村长的家里装了电话,所以二叔要联系我就只能打电话给村长。
那村长女儿接了电话,是怎么说的呢?
二叔是否已经知道了村子里的情况?那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气喘吁吁跑到目的地时,我的手有些颤抖。
电话就摆在那,我却有些不敢去拿。
很害怕电话波不同,又或者是拨通之后听到的话是我无法接受的。
“嘟嘟嘟……”
“喂?”
我睁大双眼:“二叔——”
“现在情况很复杂,我已经来不及和你细说,你一定要记住,保护好祠……”
“嘟嘟嘟……”
我捏着话筒,不死心地喊了两声,对面却再没有回应。
试图再次拨过去,却只听见机器冰冷的声音——你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二叔要说的是,保护好祠堂?
什么意思……
我脑中忽然回想起昨天陆建潭说的话:你二叔这一招围魏救赵……
意思是说,二叔为了保护我们这边的情况,只身探敌将那群人引开了,而现在却打电话回来通知我保护好祠堂,难道说……
那群幕后的人,已经解决好二叔带给他们的障碍,准备卷土重来了?
我的心跳瞬间加快,手脚发冷。
那二叔现在是否安全?这么匆忙的挂断电话,难道是在逃亡吗?
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脑子,让它不要再胡思乱想,脚下却并没有停顿,一路赶回家去寻他们。
气喘吁吁地跑回家,面对的却是陆建潭有些焦急的神色:“你看见你妹妹了吗?”
我心下一颤:“什么意思?”
“早上起来想叫她喝粥,却没看见人……”
“她不是跟刘莲在一起?”我瞪大了眼睛,刘莲一脸疲惫地出现在我身侧:“早上醒的时候我还看见她在熟睡,只不过去梳洗一趟,回来就再没看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