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被赢昭衍伤了妖元,片刻人身便开始现出部分本相来,斐珧看着,竟是一只善于变幻色彩的朱宫。
赢昭衍面容依旧淡定,未曾否认,只不过两颊稍稍泛起了一丝红晕。
斐珧心中五雷轰顶,独身千百年,霎时间开了这么一朵桃花。
面上正尴尬着,跪在地上的朱宫声色哀戚,朝着赢昭衍道:“魔君若是爱她这副面孔,我也可以变幻的分毫不差,愿意永生永世伴在魔君身边。”
赢昭衍似乎起了怒气,面色沉下了几分。
斐珧上前道:“所以,你就化作风神飞寥来接近我,想要将我诓骗出魔界,好在途中趁机杀我,永远将我取而代之?”
嫉妒化作了怨毒,那朱宫恨道:“我外表与风神飞寥幻化的一般无二,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你确实抓住了风神好色的德性,看见漂亮的女子便会多看几眼,但你到底不了解他,只要我但凡还有一丝清醒,他看我的眼神,都不敢掺杂丝毫杂念。”
说着,斐珧又扫了赢昭衍一眼,“同理,熟悉一个人,了解一个人,当她的神态,气息,甚至只接触一个眼神,只要有心,便能分辨出来。”
朱宫有些不可置信,“明明,明明有那么多人,和他们在一起许久,他们一丝破绽都没有发现,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
“这个世上貌合神离,甚至同床异梦的人比比皆是,若我提前不知晓身边有妖善变,也不会时时警惕留神,片刻就将你看穿。”
正说着,门外闹吵吵的声音传来,侍女站在门口行过一礼,禀告道:“魔君,大人,仙界风神来访。”
侍女话未说完,便见一人从门外跨了进来,便走边揉着腰道:“实在倒霉,传个话都遭了暗算,得亏本神英明神武,才得以逃脱。”
斐珧看着眼前风神这副德性,心中确定了七八分,还未开口,便见风神瞧见了地上的朱宫,咬牙切齿道:“你竟在这里!害的本神中了幻术,险些死在你的手里!”
斐珧鄙夷一声,“若不是你色迷心窍,哪儿那么容易上当。”
风神无法辩驳,悻悻道:“这妖不仅可以变化外貌,幻术也实在强大,难分真假。”
斐珧好奇,“还不是让你识破了。”
“她化作你的模样勾引我,我还能识不破?虽然当年我暗地里也曾心悦于你过,但是你这婆娘不拿刀砍我已是万幸,这世上男人死光天崩地裂,你也不会勾引我。”
斐珧赞叹一声,“精辟。”
赢昭衍在听到朱宫化作斐珧模样去勾引别人的时候,脸色已经十分阴沉,在听到风神说心悦斐珧的时候,已然如同冻上了三尺寒冰,朝着门外赶来的魔族侍卫递了个颜色,几人上前,将那朱宫拉扯了下去。
临到门前了,朱宫含泪回头道:“魔君,我不在乎别人如何戳穿我,我只想知道,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你心里,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赢昭衍沉默一瞬,最终,还是开口道:“她是一个,从不会躲到别人身后的人。”
“魔君,魔君。”
朱宫万千话语困在胸膛,只能绝望的,一声声唤着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听到赢昭衍对自己的评价,斐珧也颇感意外,她从不知道,仙魔两界隔了遥遥几万里,萍水相逢的一个人,竟然能将她看的透彻。
一时间,稍稍有些尴尬,于是,斐珧将注意力转移到风神飞寥身上,问道:“你来做什么?”
风神飞寥不忘使命,简单道:“让你去斩天池。”
斐珧收了刀,悠哉道:“仙界那么多能人,找我这半个残废算什么?”
“大人您要是算残废,怕是仙界一半儿都是死人了。”
哄了一句,风神又道:“天帝知晓你毒性刚刚缓解,又连收几妖立下功劳,所以便赏了你整整两箱金叶子,已经命人搬去你的小库房了。”
“我如今功力不稳,怕是斩不开天池。”
“天帝已经指派了掌星官帮你,定然可以成功。”
斐珧向来知时务,更莫说如今沉淀五百年,心思更加深沉些,于是见好便收,应下道:“好,我跟你一同回去。”
风神大喜,心中已经暗暗发誓,这次完成任务趁天帝大悦,可以将天帝宫里那个浇花的宫娥要回去,软玉在怀。
斐珧不多逗留便和风神一起离开了魔界,回仙界斩天池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便是,忽然知晓了赢昭衍对她的心意,斐珧一时难以招架。
若按那朱宫所说,小魔君每次去到昆仑山,都会望着她的东西,带着她的画像,那么参照镇山神兽的说法,赢昭衍这般做,已经有了四百多年,也就是说,自仙魔大战之后,赢昭衍便对她生出了别样的想法,却一直等到五百年后朝花落果,才借着到访仙界的理由,接近她。
回想以前两个人相遇的历历光景,斐珧觉得除了第一次问路,而后不管是在人间相遇,还是杀那大蟒,昆仑山小住,都在赢昭衍的计划当中。
她斐珧排兵布阵圈套下过无数,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晚节不保,竟然载在了个黄毛小儿手中。
清醒过来回想,斐珧觉得这小魔君心思深沉手段高明,若是实打实耍阴谋倒是不怕,但对方偏偏一往情深,斐珧便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于是急匆匆赶回仙界,眼不见心不烦。
在斐珧身边的朋友中,风神飞寥与度厄星君绝对算是一路,其主要特点便是嘴巴聒噪。
往往在你说话的时候,他们争抢着说,在你不说的时候,他们还在说,在你不听的时候,他们凑到你的耳边,接着说。
比如眼下,斐珧正满心里被一个赢昭衍惹的杂乱,风神偏生过来添上一把火道:“你也果真是魅力无穷,我自说了一句心悦于你,那魔君赢炤的眼神便如刀子一般落在我身上了,而且呀,我瞧着他看你,比你自己看你自己都准,大人,我总察觉着这次,你危险了。”
斐珧听了片刻,心头犹如一团纠结的麻,一时没有寻出什么好的话语来驳斥,只闷声道了句,“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