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了皇甫嵩的首肯后,王珙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挑选精锐。
在人数上需要把握一个度,人数过多容易暴露行踪且难以管控。人数太少也不能够对粮仓形成较大的威胁,甚至有可能完不成任务。
在王珙的再三斟酌后终于是将此行的人数定在了三百人。
而如何挑选这三百人也有讲究。
首先身手敏捷自然不用说,还必须体形偏小,体形太过庞大的不要。
毕竟作为奇袭的部队关键便在于“奇”字,体形过大者先不谈在移动的时候是不是太过笨重,但是如此惹眼的身材便很容易让驻守在粮仓的黄巾贼发现。
再者便是找老兵,新兵即便身手再好也不要。
老兵同新兵的优势在于果敢,遇到突发事件时可以毫不犹豫的依靠经验做出判断。可能在遇到敌贼是新兵会犹豫片刻再拔刀出手,而老兵则是下意识的便已经用刀抹了对方的脖子。
虽然在战场上这片刻的迟疑并不能对战局造成什么改变,可是在奇袭上一旦出现了纰漏,则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桀骜擅自作主张者不要。
兵出险招,出奇制胜。
如今深入地腹本身便是一招险棋,如果再带上几个不服管教的官兵,那势必会给本就不确定的计划又多添加了些不确定的因素。
计谋虽险却只是形势所迫,乃是天命,天命只能祈若是失败也无话可说。可如果是在细节上出了纰漏,那便是人为,人为导致的失败则是王珙万万不想看到的。
在长社所搭建的简易校场里,王珙将几千名官兵一个个的筛选过来,加上他同赵破虏两人总算是勉强凑足了三百人。
至于吕瑞,王珙和赵破虏两人一致觉得老道士手脚不便还是待在长社更为稳妥。
点齐三百人,王珙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静谧的地方单独讲话。
这三百人虽然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大战,脸上还有着难掩的疲态,可眼中却还依旧腾然着旺盛的斗志。
三百人受皇甫嵩的命令全权交由王珙管理,换而言之他们如今已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了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手上。
王珙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坐下。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的众军官一哄而坐,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巴灰尘会脏了衣服。
“今夜有个事情需要咱们一同去做。”王珙的声音并不大,却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晰听见。那声音语气听着柔和,其中却好似带着一众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王珙一开口,众人皆将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原本还有些散乱哄闹的三百人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见着众人正安静的听着自己发言,王珙满意的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这件事情若是办成了,咱们便是这大汉的英雄,拿更多的军饷,回到家乡就可以仰着头受着乡亲父老们敬仰,为家中的父母妻儿扬眉吐气。”
王珙深知同朴实的官兵说天下兴亡的大意短时间内根本起不到鼓舞士气的效果,倒不如说些实际的他们能想到能感受到的东西。
果然随着王珙这么一说,众将士们皆是眼睛一亮,脸上的疲态也瞬间消减了不少。似乎人人都开始幻想起了打完胜仗回到家中后那喜庆的场面。
可王珙随即话锋一转脸色也变得阴沉了一些:“但有一句话得先明说,此行去的人多,回的人少。”
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呼?
听此,有人沉默不语仰头望着烈日双目空洞,有人则是垂头发呆眼中满是忧虑。
也有人竟然依旧目光如炬的看着王珙,只是这样视死如归的勇士却少有而赵破虏便是其中之一。
将士们的反应似乎也在王珙的意料之中,王珙先是将身一侧大手一挥说道:“在我还没有告知此行的目的前,你们皆有退出的机会。但是在走之前我还想问各位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长社失守,你们的家人该由谁去保护?”
王珙的提问如同隆隆的战鼓般直扣众人的胸口,沉重却又真实无比。
众将士回想起黄巾军的暴行,这群贼兵的粮草皆有劫掠平民而得,军队每过一城便会留下一城的废墟,男丁被强征,妇女被强掳。行径同禽兽无异。
他们完全可以想象的到,一旦失守长社城将会变成怎样的人间炼狱。
如果再想的更深远一些,万一黄巾贼打到了自己的家乡呢?后面的事情他们便不敢再想了。
众人的脸上此时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对他们来说何去何从已经成了一件难以决定的事情。
不战,长社失守家园可能会被付之一炬。战则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这道选择题摆在众人的面前,无论如何去选都会有不可避免的牺牲,而这些牺牲皆是人所难以承受的。
“当下两条路摆在你们的面前,一个是去做英雄,跟着我建功立业。另一个则是继续呆在长社当一个懦夫。”王珙字字铿锵,那语气坚毅的好似能够斩铁断钢。
“大敌当前,大丈夫不求建功立业,反而还跟个娘们似的缩在后面,难道蛋都长歪了吗?”
赵破虏大骂一声,随即朝前一站单膝跪在王珙面前喝到:“王先生,老赵这条命今日便托付给你了!”
随着赵破虏的出列,越来越多的人也加入到了队伍之中。
恐惧是一种瘟疫,而勇气又何尝不是呢?
随着众人的加入,士气顿时被推上了顶点,三百人的大队没有一人提出离开。皆单膝跪伏在王珙的面前等待着他的一声令下。
见此场景,即便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的王珙如今也不由红了眼眶。只见他从腰间拔出刚刚配给的长刀朝天一举,用着这辈子最洪亮的声音嘶吼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那三百人同着王珙一齐唱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霎时间三百人一扫疲态,宛若除去了锈迹焕然一新的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