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王珙说要合作,赵破虏自然是连连点头同意。王珙在监牢中的表现已经让这个黑脸大汉对其心生钦佩。
而对王珙有着成见的吕瑞在这般生死危机之下也少有的不再出言讥讽,而是勉强的点头同意了王珙的提议。
就在三人暗地里商量着该如何活命时,远处的城门突然响起隆隆战鼓之声。
听闻战鼓那来牢狱中招人的军候脸色大变,不少片刻便见一飞骑策马而来。
“波才大军压境,中郎将有命,召集一切兵力死守长社。”传令兵单膝跪地禀报完军情后,连口气还没有喘匀便再次起身飞奔去了另一个传令点。
“遭了。”王珙暗自道了声不好。这传令兵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能让在场的人皆清晰的听到。
现如今中郎将的命令是召集一切的兵力死守长社。也就是说他们这群刚刚才加入军营的牢犯此时也得硬着头皮去守城。
将一群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士卒去抵挡波才那十万大军的攻城,这和死有什么区别。
但事已至此,王珙即便心中不满也无处可以宣泄。难不成自己今日便要死在这鬼地方了?
就在王珙垂头神伤之际,却被一直大手搭在了肩膀上。王珙转头一看便见赵破虏这大黑脸正同自己呵呵的笑着。
赵破虏道:“王兄弟经管放心,只要我赵某还有一口气在便绝不会让黄巾贼伤着你一根汗毛。”
对于赵破虏的宽慰,王珙也是朝其宽心一笑。吕瑞也在此时凑了上来向赵破虏说道:“大黑脸,到了战场上你可得罩着我些,好说歹说咱们也算是蹲过牢房的难兄难弟了。”
“去你的,看你这小胳膊小腿,到时候赵某先替你收尸。”见着吕瑞这贪生怕死的样子,赵破虏开口调戏道。虽然赵破虏嘴上如此一讲,可王珙心里清楚若真是上了战场,这大黑脸绝对是个可以交付自己后背的人。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在三人这般相互的宽慰和调笑后消减了不少。而即将迎来的便是王珙在穿越到乱世后的第一场战争。
东风起,战鼓擂。
左中郎将皇甫嵩带领亲兵登城眺望,只见黄巾贼军营如棋盘般散布,放眼望去延绵十数里,甚是壮观。
他暗暗握紧了佩剑,饶是已经戎马半生的宿将,与黄巾对战了两月,可望着黄巾军势,还是觉得目眩神迷,心中森然。
皇甫嵩吐了口胸中浊气,想当年汉高祖刘邦曾问韩信,自己能带多少兵马,即便是皇帝之尊,韩信也不过称刘邦能带十万兵马,可见统兵十万的难度。
而眼下长社城外,黄巾贼军中名不见经传的波才,正稳坐大军之中。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皆头戴黄巾,操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虎视眈眈的盯着长社的西城门。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当轻眼见到那十万大军的压境的阵势时,王珙还是感觉自己的心头被闷头一锤。那隆隆的战鼓声就好似他心脏勃发时的闷响,压得他神情也逐渐麻木了起来。
“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波才提刀朝长社的西门一举。前排的数千人便开始朝着长社狂奔而来,足踏地面的声势一度压过了战鼓,扬起的尘泥将烈日的灼火都掩了几分。
不稍片刻对方的前头兵离着大门只有三百步,可长社守军却纹丝不动。
两百步,弓箭兵已经掏箭上弦。
一百步,弓弦拉紧伺机待敌。王珙心想着这皇甫嵩带出的兵果真是有一套的,弓箭极限距离不过百步,即便侥幸出百步射中敌人也造不成多大的杀伤力。倒不如以逸待劳等着对方冲锋接近再去射杀。
只是这距离一瞬间便只剩五十步……这还不射吗?王珙心中有些疑惑,不过稍作思考却恍然大悟。心中对皇甫嵩又多高看了几分。
二十步,十步。
“放!”随着大将的一声令下,早就蓄势待发的弓箭霎时间离弦而出。一轮攒射直切冲锋兵的中部,城上檑木投下前部兵死伤也是惨重。
一时间前部即便想要进攻,中部兵却因为弓箭攒射而难以跟上。而后部兵在见到中前两股部队的死状后皆是心中胆寒,早就丧失了士气。
也不知部队里谁人喊了一声:“跑啊!”
恐惧便如传染病般蔓延了开来,这黄巾军本就是平民武装的军队。这首次冲锋的几千人更只是这群人中的老弱病残,最为试探性进攻用的炮灰。打打顺风战倒是无可厚非,可一旦士气萎靡便会如同裂了小口的堤坝一样,瞬间决堤。
见自己的部队还没有开始打便已经崩溃,波才心中一怒传令道:“撤退的一个不留。”
于是几千人就这般被汉军的弓箭给轻松击溃。
妙啊。看着几千人的部队不消片刻便被击溃,果真是应了那句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王珙这名军事教授不由的欣赏起来皇甫嵩老辣的眼光和沉稳的带兵手段。
这场胜利无疑是一针极为有效的强心剂,守城的官兵们振臂高呼,气势大振。好似是见到了黎明来临前的曙光一般。
然而王珙心中那抹焦虑却并未由此而消散,因为他深刻的明白,这几千人的先发部队,只不过是这血腥的攻城战开始前的开胃小菜罢了。
虽然难得的胜利可以鼓舞士气,却也同样会激怒到波才。可现如今长社的守军只有几千人,波才的部队有近十万。这样的人数优势,不是靠这一场小小的胜利可以去逆转的。
不果然,随着第一次进攻的失败,波才勃然大怒。想着自己手握近十万之众却攻不下这样一座小小的城池?
于是大手一挥,瞬间便集结精锐开始了总攻。
王珙站在城楼上看着对方密密麻麻的部队朝着长社城压来,竟然在这般极度压抑的情况下想到了一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
只是这黑云能否真的将长社这座城池压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