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煜简单地处理了何晟睿脸上的血迹,还没动手包扎,病房的医生就来了。
医生笑着同叶文煜道谢,他不说话,一边摘手套一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何晟睿,眼神挺耐人寻味。
何晟睿努力地睁大眼睛,露出黑色的眼珠,冲叶文煜咧嘴,“我告诉你啊,楚辞可不是只吃素的兔子。”
叶文煜把手套丢进垃圾桶,转身出了病房。
楚辞没有走远,就站在拐角处的栏杆边,双手挡在额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解开了白大褂的扣子,卸了身上的脏污,站到楚辞的背后,轻声叫她:“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为什么会迟到。”
楚辞回头,脸色惨白,“昨天晚上出去打架了,打得就是病床上躺着的那位。”
叶文煜低头,看着医院楼下脚步匆匆的行人,低声道:“你这个玩笑不太好笑,换一个吧。”
楚辞扯扯嘴角,疲惫的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昨天喝多了,精神状态不佳,叶医生,我得请假回去睡一觉了。”
叶文煜偏头,看她眯着眼睛沐浴在阳光下,纤长的睫毛颤抖,像是一碰就会飞走的蝴蝶,他心里痒痒的,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道:“好,我送你回去。”
楚辞没拒绝,实在太累了,脑袋里像被人塞了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回到家里楚辞丢掉背包,直接倒头睡去,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傍晚五点多才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
手机里有未接电话,林安然的,楚辞想起自己在一周前拜托林安然帮忙改下论文,这个时候应该出结果了。
拨通电话,等了许久才有人接,竟然是林琪,她正在吃东西,说话都不清晰:“楚辞啊……我正在吃饼干呢,好久不见了,晚上请你吃饭来不来?”
楚辞的确很饿了,连坐起来的动作都十分费力,“好啊,地点就选在我家附近吧,远了太麻烦。”
换好衣服,林琪就把选好的地址发来了,就在她所住的小区对面。
餐馆就林琪一个在偏头翻菜单,正愁点什么菜时楚辞推门进来,“快过来点菜,待会林安然就过来了。”
楚辞点头,嗓子太干,连话都说不出来。
林琪把菜单推到对面指着最纠结的两道菜问楚辞:“我是该点红烧的还是点酸菜的?两个好像都不错。”
楚辞不吭声,默默拿过玻璃杯倒水喝,两杯水下肚,喉咙总算不再冒烟,她看了眼菜单,声音还是很小:“点粥吧,我今天喝粥。”
“不是吧?”林琪惊讶,细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脸色不对,“楚辞你不会发烧了吧?打电话的时候就听着你的声音不对,我以为是刚睡醒呢。”
“没有。”楚辞摇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林琪,我问你件事……”
林琪放下菜单,抬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楚辞艰难地挑起唇角,“我是不是特别窝囊?”
“你指的是哪方面?”
楚辞忽然泄了气,垂下脑袋,手握着玻璃杯,半晌不开口。
林琪了然,“你说的是易许吧?其实也不能说是窝囊,有些人呐,明明喜欢得很,但一辈子都不敢朝前走一步,可你不一样,你已经朝前走了九十九步。”
林琪的语气还挺认真,“你都走到他身边了,为什么不再往前走最后一步呢?”
楚辞忽然觉得喉咙发苦,她沮丧地摇摇头,抬头看着林琪,“就是因为我往前走了九十九步,要往前走最后一步时才发现我们之间隔了一条银河。”
“林琪,他喜欢易楚。”
楚辞的每一个字都很沉重,压得林琪连呼吸都忘了。
良久,她抚着胸口盯着楚辞苍白的脸,难以置信:“他们是兄妹啊!”
楚辞苦涩地摇摇头,“严格来说他们并不是兄妹……易许是被收养的孩子。”
林琪呆住,“所以他们一直都是情侣?”
“不是……是易许单方面的喜欢,易楚似乎并不知情。”
林琪拍了下桌子,心中愤愤难平:“我把你当哥哥,你却想把我当老婆?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林琪握住楚辞的手,“听我说,趁早放弃吧,优秀的男人多的是,何必非在一棵树上吊死?过几天我就给你介绍几个……”
“你要给谁介绍什么?”
林安然不知何时进了店,胳膊缝里还夹着文件袋。
楚辞立刻坐正了身体,偏头掩去脸上悲伤的情绪。
林安然过来,把文件袋递给楚辞,“你的东西挺完美的,我就改了一点,回去看看,估计能直接交上去了。”
“谢谢。”
楚辞接了文件袋,放到手提包下面,转头时正巧看见林安然伸手摸林琪的脸,被林琪一巴掌打歪了胳膊。
楚辞叹气,权当没看见。
服务员开始上菜,楚辞面前果然摆了碗皮蛋瘦肉粥,林安然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打趣道:“怎么了,打算养生?”
楚辞横了他一眼,“吃饭都挡不住你的嘴?”
林琪在那边拍了他一巴掌,偏头冲楚辞笑笑,“你别理他,一天到晚就会手欠……楚辞啊,你过年不是回去了吗?我妈怎么样?”
楚辞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早问过了吗?怎么现在突然想起这个?”
林琪拿筷子戳了戳盘子,轻声道:“我想回去和她摊牌,反正我和林安然的事情就这样了,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早死还能早超生是不?”
楚辞喝了口粥,烫得舌头都麻了,又连忙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温水,“我跟你说,这两年你妈的脾气是消下去不少,但该有的脾气还是有的,尤其是当初你们俩闹成那样,她松口的概率……”
林琪和林安然都眼巴巴地望着她,楚辞又低头喝了口粥,慢条斯理地分析:“要想让她一开始就松口的概率不大,你得打持久战,慢慢地磨,说不定人心一软,就成全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林琪一脸失望地摇摇头,目光扫到林安然,头摇得更厉害了,“其实我也觉得悬,她的脾气都那么多年了……”
林安然难得像个人样,严肃地拍拍林琪的肩膀,“不用怕,这件事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