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见过这种东西,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扶着墙往里面看,里面摆着好些仪器,玻璃瓶这类东西,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不敢多做停留,就怕黑漆漆的房间里突然窜出一只僵尸来,她把香炉的位置掰回原位,那座香炉是青铜锻造的,已经有些氧化,但两个把手十分光滑,应该是经常被人这么掰来掰去,磨的。
她力气太小,花了很大功夫才把它掰转回原处,她手上戴着戒指,都把自己给咯疼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戒指跟香炉摩擦的时候,磨出了一道长长的印记。她匆匆忙忙上楼,又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去。
路上,她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赵小苗,赵小苗当即又回去告诉了林子川,林子川一听,没想到大兴酒店的防空洞里竟然有座实验室,案子有了重大发现,只要证明他们手里的东西来自这个实验室,那沈老板和那个戴维就逃不了了,那些死去的人也就可以瞑目了。
他和赵小苗连夜率队过去把酒店给围了,沈老板不在,经理一脸慌张地过来。
“官爷,您这么大阵仗半夜过来不知道怎么了,我这楼上可住满了客人,一个都得罪不了!”林子川冲赵小苗摆摆手,一队人就往地下赌场去了。
被楼下动静吵醒的客人出来跟经理理论,一见这么多警察当即又转身上了楼,生怕自己搭上官司。
赵小苗按照杜红说的去转那个香炉,转了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索性去抬,轻轻松松就把香炉给抬了起来。
杜红说过,这东西是镶在桌子上的,然而他手里这个香鼎却只是一个摆件。
赵小苗把香炉拿给林子川,皱着眉,道:“这东西不对啊!”
林子川看了半天,的确就是普通的香炉,里面还铺着厚厚的一层香灰。
手下又去检查墙壁,敲了半天,都是实心的墙壁,哪里有杜红说的暗门,林子川心中大叫不妙,要么就是她不小心打草惊蛇,但是他们接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路上一秒不敢停留,这么短的时间,他们都未必有时间来改造现场。
难道是杜红自己产生的臆想?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这时,外面一阵嘈杂,沈老板骂骂咧咧硬是挤了进来。
刚进门就冲林子川抱怨道:“我在家好好睡着觉就有人过来告诉我酒店出事了,林大警长,您这样搞突然袭击还这么大阵仗可是有些不厚道,您手上可有搜查令?拿我来看看!”
他们来的匆忙甚至都没和胡厅长打过招呼更不用说什么搜查令了。
林子川不慌不忙,道:“我们接到报案,说在你这酒店底下发现了一座制毒的实验室!”
沈老板突然大笑:“因为您,我这赌场的生意已经黄了,您说我这底下有制毒厂那你倒是搜出来我看看!但您也没带搜查令过来,我的损失必须要找人来说理的!”
林子川耐心地等着,然而搜查的人都是一无所获,沈老板往那儿一坐翘着二郎腿看热闹,看来他胸有成竹,料定他们查不出什么,便道:“今儿我也不睡了,就在这儿陪着你们,早饭就去你们警察厅里解决了,顺带找胡厅长聊一聊。”
赵小苗一听要上去跟他理论,被林子川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淡定,自己过去道:“应当是看错了吧,今天多有打扰了,至于你的损失,我一力承担!”
“不愧是警队的一把手,说话掷地有声的,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咱们走吧!”
看来沈老板是非得要给林子川一个下马威了,林子川也不怯懦,他坚信杜红肯定没有看错,刚才的香炉上,他看到清晰的一条戒指划痕,杜红手上戴着戒指一定是她留下的,这个沈老板肯定不干净!
他们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以往警察逮人都是按进车子里,人要么被打的半死要么被五花大绑,沈老板却像是贵宾一般,开天辟地头一回让警察奉为上宾。
沈老板满肚子委屈,跟胡昊平诉苦,自己的生意一落千丈,还被人诟病诬陷,警察前脚刚走,自己酒店后脚就退了一半的房客。
他道:“我知道你们警察不容易,但也不能为了破案就寒了好人的心啊,扪心自问,我一向都很配合你们调查!”
胡昊平脸色不大好,听他说完,自己也反思了一下,最近的确逼地紧了一些,但林子川做事很有分寸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他对沈老板说的话也半信半疑,但仍旧大公无私道:“你说的我会查清楚,要是真的是我们警察懈职,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沈老板才像是吃了颗定心丸,道:“您一言九鼎,有您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他走后,胡昊平将林子川和赵小苗喊进办公室,他问:“到底什么情况,说清楚!”
赵小苗将凌晨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胡昊平。
“你亲眼看到了?”胡昊平问。
赵小苗愣了一下,回:“这。。。这倒没有。”
胡昊平气地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本子砸到他脸上,气地脸色铁青:“你没看到,就相信一个女人说的话?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最喜欢胡言乱语么?上次说在大兴酒店看到僵尸这次又说看到什么实验室!”
赵小苗顿时失了底气,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林子川道:“您都觉得杜红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她描述那个地方却是思路清晰,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她怎么知道实验室是什么样的。”
胡昊平一听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仍旧觉得他们做事太过冲动,浮躁,即便杜红说的是真的,但如今已经打草惊蛇,他们又一无所获,沈老板一定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的。
果然,很快,警察无能,为了破案去泼脏水这种言乱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五爷的尸体没找到,所谓的实验室也没找到,林子川头一次觉得这么无力。
为了压制住舆论的继续发酵,胡昊平不得不顺应民意将林子川停了职。
胡穆然气的想去跟他父亲理论却被林子川拦住了。
他道:“这件事是我主动要求的,不怪厅长,毕竟破不了案子的确是我无能!”
胡穆然道:“姓沈的太过狡诈,你放心,后面的事情交给我,我弄不死他!”
林子川知道胡穆然做事更加沉不住气,道:“他现在有了我们的把柄,而我们连他的把柄在哪儿都不晓得,你要小心一些!”
他点了点头。
林子川被撤职,案件停滞不前,李瑶又被学校停了课,着实坐不住脚,她在路上遇到了杜红。
几日不见她又丰腴了一些,脸上的妆容也不似从前那般浓郁,只涂了些口红,抹了些蜜粉,依旧难掩她的妩媚,然而白皙的脸上却有一块青紫,明显是被人打了。
平日里见惯了泼辣无所畏惧的杜红,今日她话却少的出奇。
李瑶问:“你脸上的伤没事吧?”
杜红摸摸脸,她抹了好几层粉,这块青紫却怎么遮也遮不住,她苦笑:“没事,这些年啊,嫉妒我的人多了去,如今我落难了,自然免不了一通报复,不过没关系,再过些天,我就要走了。”
“去哪儿?”李瑶有些意外。
“回老家,算起来我离开家也有三五年了,这些年也得了一些积蓄,再过几个月我肚子的孩子就要出世了,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实在是不稳当,我也想通了,与其争来争去,不如安稳地过日子。”
李瑶点点头,然而她一个未婚先育的女人家,不知道要受多少口舌和冷眼,往后她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然而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默默安慰。
杜红擦了擦眼角的泪,她要离开其实也是无奈,她肚子里的是李家的孩子,往后孩子一旦呱呱落地,便从此骨肉分离,李家一定会把孩子接走,她一个无名无份,又身份卑微,跟李家扯不上任何关系。
除此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她害的林子川被撤了职,本以为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沈老板也就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她道行浅了些,沈老板已经怀疑到她头上了,因此她说是离开其实是要逃。
她心乱如麻,最近总觉得有人跟踪自己,逼不得已,提前两天回乡。
接她的船停在渡口有一会儿了,她选了晚上走,怕白天被人认出来,这里的事情以后跟她再也没有关系,她存的钱足够在乡下买个小屋子,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了。
船夫是她托人找的,给了好几十块钱才肯来接人,她行李不多,准备走之前就把金银细软都兑成了现钱,素身走,不容易招人耳目,接他的船夫一直不言语,小船就她跟船夫两个人,她坐在甲板上靠着桩子等天亮。肚子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摸着肚子,道:“孩子,妈对不起你,让你跟我一起逃命,你要保佑我们安然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