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和那些姑娘被接去了警局,直到被告知事情原委,她们才知道自己被卖了。
一帮姑娘抱在一起哭哭啼啼,有家人的,差人去通知了家人把她们一一带了回去,没有家人的只能暂时安置一下。
李瑶听到了消息,带着小宁去了警局,宝珠一见他们,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道:“被永记绸缎庄赶出来之后,没有哪家敢要我,好不容易有人说可以介绍工作,薪水还不低,没想到……”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小宁过去抱住她安慰:“姐姐,小宁一定快快长大,将来赚很多钱,姐姐就不会这么辛苦,更不会被人骗了。”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案子虽然破地有惊无险地,但那些被骗的姑娘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原本,介绍工作的人说三五天就能入职了,然而后来却又说工厂出了些问题便又推迟了几天,她们大多没念过书,不识字,年纪也不大,没什么心眼,这么轻易的就被骗了。
至于她们会被送去哪里,也不得而知。
胡穆然破了案子,从原本的混子一下变成了警局的大红人,昔日背地里还看不起他的人也忍不住要跟他多套近乎,就连胡昊平都有些难以置信
胡穆然不是贪图名利的人,何况这个案子实则还有诸多疑点。
办公室内,胡昊平脸色到语气都带着一丝满意,但他属于那种不轻易夸奖人的上司,尤其对面站着的又是自己的儿子,他调整了下心态,开口又是冷冰冰的语气:“虽然你把人找着了,但不要高兴的太早,要不是子川领导有方,你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破案。”
林子川一听,有些为胡穆然打抱不平,便正了正身体,道:“这个案子,我全权交给胡穆然处理,我并没有过多参与,倒是他的确花费了很多精力。”
“包括找混混去闹事,甚至去偷东西?”
胡昊平险些忘了这件荒唐事,想起来,心里还有些不满,好在知道的人不多,否则别人会说警察知法犯法。
他越想反而越觉得有些生气,便道:“简直胡闹!”
胡穆然站在一旁,听他父亲不停地数落自己,忍不住苦笑。
林子川见状有意要解围,便跟胡昊平汇报:“马二是我们警方的线人,虽然偷东西确实有些不妥,但我们发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花间阁内可能藏有鸦片,再联系之前我们曾在附近发现过张九泰的行踪,两者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胡昊平叹了口气,花间阁绝不是个干净的地方,但他背后却有两股势力,哪一方都不好得罪。他道:“可你们却打草惊蛇了,要想再查到线索谈何容易,我们警察厅自成立以来也是备受艰难,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类似的情况,你们出去吧!”
他们从办公室里出来,林子川见胡穆然一直不言语,问:“刚才你为什么不辩解?”
胡穆然道:“反正他也不信我,而且我不想在警局跟他吵架。”
林子川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只是没想到他破了案还要被自己的父亲贬低,有些同情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二人出了去,看到李瑶还在警局。李瑶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没少来打扰他们,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便过去对林子川道:“谢谢你,多亏了你,宝珠才能平安回来。”
胡穆然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满,觉得十分无趣便径直走了。
林子川只得再度解释道:“实则这个案子是胡穆然破的。”
李瑶有些难以置信,胡穆然那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竟然也能破案,实在是因为胡穆然这种不讨喜的性子,连李瑶都觉得一定是亏了林子川他才能破案。
道了谢,她才安心走了出去,正巧在门口碰到了胡穆然,他应该是出去抽了根烟,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李瑶从他面前经过,想起林子川说的,便又退回去一步,小声说了句:“谢谢。”
胡穆然有点意外,步子顿了一顿,然而他讨厌她,便假装没听见地走了。李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晚饭的时候大夫人问:“瑶儿,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每天天黑了才回来。”
李瑶回:“前些日子有个女孩失踪了了,她有个弟弟没人照顾,我正巧认得就每天去看看。”
大夫人一听,急忙道:“一个姑娘怎么会好端端失踪了,你可别去蹚浑水,怪吓人的!”
“人已经找着了,没事了。”
大夫人这才放了心,但仍旧叮嘱:“原本你要去教书我是不同意的,外面太乱,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我实在不放心,还好有林家的兄弟帮衬着。”一说到林家的兄弟,大夫人又忍不住多提了几句:“上回问你的事情你也没好好回我,今天正好家里人都在,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样?前些天你大伯跟林老爷聊了聊,他倒是觉得很满意。”
林子辰心里的人是慧兰小姐,要是没有她,嫁给林子辰倒也是个好归宿,她回:“我把他当哥哥,嫁人实在有点早。”
“可我听你那两个妹妹说你喜欢他,这会儿又说当人家哥哥?你可得想明白了!”大夫人又道。
李瑶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吃完饭就匆匆去找玲珑了。
玲珑一听她的来意:“不是我不愿意帮三姐姐,你也知道我跟邵华在冷战,他不理我我也不乐意理他,那个姑娘也没犯什么大错,回头碰见了三姐姐自己跟他说,他肯定也会听的。”
没想到上回闹得不愉快之后他们这么久还没化解矛盾,玲珑也是心大,照样嘻嘻哈哈地过日子,有时候李瑶有些羡慕玲珑,总觉得她过得很简单很乐观,也从来不把心事藏起来。
李瑶第二日主动去找了邵华,几日不见,他有些憔悴,大概是忙着家里的生意有些焦头烂额,李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他,但还是开了口。
邵华对宝珠略有耳闻,先前是他们家的女工,后来参加了罢工游行,她被辞退应该是他父亲的决定,但这样一个小姑娘,只有这么一点手艺,便答应让她复工。
李瑶感激不尽,顺带又说了玲珑的事情,邵华早就气消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道歉,婚期注定是要延迟了,玲珑的性子他知道,到时候免不了又要大吵一架。
李瑶道:“我觉得你不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玲珑是真心爱你,便不会在乎别的,你不如先定一个小目标,别让她等的太久。”
邵华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如今生意有些起色了,他回:“谢谢你,我会好好想清楚,然后再去给玲珑赔不是。”
宝珠很快又能回去工厂上班了,李瑶总算可以放心了。
隔了半个月,家里收到了一张请帖,是玲珑舅舅刘天宝的六十大寿,外面战事吃紧,但凡是商会成员都不遗余力地交了军饷,刘天宝也不知从中克扣了多少军饷,还能如此大费周章地操办寿典,请的不是政客就是商会成员。
李家在商会之中占一席之地,虽然近两年药材生意不景气,又有诸多限制,但还算过得去,再加上老四娶了刘天宝的亲妹妹,自然会受到照拂,今年商会会长的搞不好就是李家当选。
因此,李家的刚到场就有人过来拍马屁了。
除了李家,还有周家,赵家,王家,邵家等几个商会元老,以及警察厅胡昊平一家等等。
刘天宝精神头十分足,身边围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姨太太,他的糟糠之妻不见踪影。
因为上次大兴酒店的事情,刘天宝把宴会设在了自家府邸,是刚建没多久的西式洋楼,客厅极大,完全能容得下所有客人,刘天宝将洋人的那套学的炉火纯青,请来的乐师演奏着西洋乐器,声音婉转动听,竟然还真有几分情调。
佣人们忙上忙下,备酒食,照顾客人,有几家带了孩子过来,孩子没大人那么多心思,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吃喝玩乐。
齐文生和李国涛不知道何时成了好朋友,两个人再加上周家王家的两个孩子,几个年龄相仿,很快就能玩到一起,一会儿工夫,宴厅里就看到四个半人高的孩子像四只百灵鸟一般窜来窜去。
大人们虽然觉得有些失礼,但寿典就该热闹一些,便也没有管。
过寿,来拜寿的一定是要送礼的,有意讨好的自然是带了厚礼有备而来,刘天宝看着就富得流油,虽然他没啥兵权,但他是上头钦派下来管理这一带的人,权势是有的。
酒过三巡,到了说祝寿辞的环节,一家一个代表,无非说些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这类老话,到了小辈这里,就是一些身体安康,生日快乐这类白话。
刘天宝是个注重养生的人,平时的生活很自如,又娶了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小老婆在家供着,因此到了六十岁除了身体有些肥胖之外几乎没有大毛病,连白头发都没看到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