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辰走进酒吧,点了很多酒,他想大醉一场,想醉死过去。
他毫无知觉地喝着酒,嘴巴一点味道都没有,只是本能地灌,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
酒的味道对他来说是一个噩梦,辛辣苦涩的味道不停地在他的肠胃里滚动着,桌面上的酒一半空了,他忍不住停下来艰难地喘息着。
桌面上手机铃声像魔障一样响个不停,他拿起手机看了来电显示,“妈妈”这两个字出现在屏幕,宋柏辰一把将手机砸了出去,怒吼道,“滚,全部给我滚。”
宋家有规定,每周末吃饭的时候所有家人必须在同一张桌子吃,按理所有人不能无故缺席。
宋柏辰一个晚上电话打不通,派人出去找也没有音讯,大家都担心他出事。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宋家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心急如焚,连连打哈欠。
宋柏辰的车子停在家门口,司机搀扶着他下车,他步伐有些不稳,上台阶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到,带着一身酒气进门。
王新语愤怒地奔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创业失败了吗?心情不好谁都可以理解,至于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吗?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你有什么理由在这里自暴自弃,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没用的东西。我真是看清了,果然是贱*的基因。”
宋柏辰像是被戳中了软肋,瞬间情绪被点燃,暴怒起来,他歇斯底地喊道,“我是没用,我是不争气,我给你丢人了,那你别要我这个儿子了,反正我也不是你亲生的。”
她气极反笑,“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厉害,所有人都得让着你?我告诉你,我就看不惯你这个臭毛病,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废物。”
他搬来几瓶洋酒,无力地跌坐在酒窖的飘窗望着沉沉的夜色,眼泪不止地流下。
宋微微推开门,看到弟弟手臂上长满红斑,这是酒精中毒的症状,厉声训斥道,“柏辰,你疯了吗?喝那么多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酒精过敏,那么多酒不要命了吗?”
她知道宋柏辰对酒精过敏,他曾经在过年的时候被小叔哄着喝酒,只喝了一口,晚上就开始起疹子发烧,两三天才好。
“与其像一个傀儡一样活着,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他只是哭得越发大声。
宋微微立即抢过他手里的酒瓶,他却不肯松手,拽来拽去,酒瓶落在地上碎了,里面的白兰地四溅开来,有浓重的酒气。
她看着弟弟这幅颓废的模样,心口一阵绞痛,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柏辰,听话,别喝了,姐姐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
宋柏辰感觉意识一片模糊,毫无预兆,四肢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并且出现大量呕吐,身上出现的大片大片的红斑,看上显得一片触目惊心。
此时的宋柏辰卷缩在地上,身体内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很快便陷入了黑暗里。
凌晨时分,道路没多少车,一辆奔驰保姆车很快停在了医院门口。
宋柏辰很快被送进了icu,被诊断为“重度酒精中毒、呼吸衰竭”,遂转急诊重症监护室抢救,紧急血液净化治疗。
这天晚上,整个医院都被宋柏辰闹得够呛。为了抢救他,大晚上的,还专门打电话叫来科室主任,又上报了相关院领导亲自参加指挥救治。
“柏辰,只要你能醒过来,妈妈把一切都给你,再也不打你、骂你,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王新语眼泪都要流尽了,她一直口口声声地让儿子去死,直到真的快要失去这个儿子,她才知道自己要多害怕、多难过,原本以为自己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王新语这次是惧怕他了,此后,上天入地,都由着他。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而宋柏辰还在icu病房没有脱离危险。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宋柏辰终于清醒过来,目前已转入普通病房继续治疗。
唐雪姗听到宋柏辰入院的消息,马上赶往医院,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到达病房门口,几位穿着黑色西装戴墨镜的彪汉挡在她面前。
这时大门倏地被人拉开,被声响惊动,她不由得抬头一顾。
王新语见到唐雪姗,不但没有阻拦,态度还十分友好把她请进病房,跟之前的态度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宋柏辰住的病房是总统套房,病房就对着园林,跟五星级酒店一样豪华。
偌大的病房一片宁静,只有嘀嘀嘀单调的声线,病房里面除了王新语还有一个特护。其他人陪了一天一夜,到底是累了,纷纷回去休息,王新语放心不下,坚持要守在这里。
天已经黑了,病房里只亮着一盏床头壁灯,光线有些暗淡。
唐雪姗坐在病床前,怔怔地看着宋柏辰苍白的脸,他还在熟睡中。
她的手机不小心滑落在地板上,虽然声音不大,却还是把宋柏辰吵醒了。
宋柏辰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看到她,惊喜地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干嘛喝那么多酒?”她的声音很温柔,宛如晚风掠过一般。
宋柏辰情绪低落,竭力想要忍住眼泪,用手擦拭着眼泪强行掩饰自己的情绪,“你知道一天到晚诅咒你的人是自己妈妈,那种感觉有多糟糕?”
“发生了什么事?”认识他那么久,她就没有见过他这幅憔悴的模样,她心底里某个地方被轻轻地揉碎了。
“我妈从来都不满意我,她总希望我能做到最好,她只关注我的失败,从不认可我的成功。她总是说有失败就代表着有进步的空间,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哪有人没有失败。我从小最害怕她失望,她看我眼神你知道有多可怕吗?”
母亲即是给他造成伤害的人,也是他最想取悦的人,而他和母亲之间有着深深的敌意。
她握着他的手,语气认真恳切,”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定会好起来的,别失去信心。“
“嗯……”他回答得慢慢的,声音低沉,“雪姗,几点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8点多,饿了吧,你妈妈交代我,醒了让你吃点蜂蜜甘蔗粥。”
”没胃口,不想吃。“
她轻拧着眉头,略带无奈地训斥,”没胃口也要吃一点,你怎么就是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喂你吃。“
宋柏辰心一软,立马点点头。
粥很黏稠,入口即化,他的嗓子隐隐有些疼,他勉强吃了几口。
宋柏辰住院的第三天,发烧和胃痛的症状都有所缓解,只是手臂上的红斑没有消退干净。医生建议,为了保险起见,再观察两天,并警告他,今后再也不能碰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