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从‘天启计划’中苟活下来的一缕孤魂而已。”胡县长望着天空远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名为落寞的气息。

南宫雪脸色大变，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居然出现了恐惧的表情，甚至还小小的向后面退了一步。

郝仁则是被杨凡扶着茫然的看着南宫雪和胡县长，想问却又不敢问出来。

“天启计划？”杨凡小声嘟囔着，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计划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回来复仇的？”南宫雪问道。

“不是，我只是想找个靠山，能让我活下去的靠山。”胡县长回头直视着南宫雪的眼睛。

“你找错人了。”

“据我所知，似乎没有找错吧。”胡县长看着南宫雪的眼睛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南宫雪不语。

杨凡终于忍不住问道：“什么是‘天气计划’？”

“不是‘天气’是‘天启计划’。一个……让很多异人痛不欲生的计划。”胡县长声音突然变得很沧桑，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不要说了！”南宫雪大声喊了出来，这在杨凡的记忆里是第一次见南宫雪如此失态。

“看来真的是我找错人了。”胡县长的眼中出现了失望之色，自己在这个小小的柳县苦苦经营了十余年，就为了有一天能够找到传说中的咖啡馆。

今天他选择暴露自己，把自己的后路都断掉，可是这个结果却让人无法接受，难道自己还要继续流浪吗？

自己终究还是赌输了。苦涩一笑，摇了摇头就要离开，却在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说道：“真是没想到啊，咖啡馆也是一群没……”

“作为一个过路的好心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说下去的好，如果传到那个小心眼的老不死耳朵里，你就惨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胡县长的话。

“我去，这又是什么人？”杨凡麻木的看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已经懒得去大声询问了。

齐人高的杂草被拨开，方子走了出来。

“方叔？”南宫雪见到来人，脸色恢复冰冷，算是问候了一声。

“方子？”郝仁见到来人却是大吃一惊，但是看到了南宫雪和杨凡后又很快镇定下来，有这两个人在自己应该不会有事。不过作为联邦官员遇到这种叛军首领危险程度不是一般的高。

“呦，真是巧啊，没想到昨天才分开，今天就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遇到了。”方子倒是没有丝毫见外，很自然的打着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凡问道。

“哦，陪一个老朋友带不听话的儿子回家。”方子很随意的说道。

“方子？您……您是叛……灯塔的首领？”胡县长一脸惊骇的看着方子，眼中满是兴奋。

“嗯，没错，是我。你就是十几年前山城“围山”事件跑出来的那个瘦猴吧？怎么现在长这么胖？”方子皱着眉头，显然对胡县长这一身肥肉很不满。

“您还记得我？”胡县长显得受宠若惊。

“哦，不记得了，是狐狸给我的资料里写的。”方子好像没有兴趣和胡县长聊下去，转过头对着杨凡笑道：“需要我帮忙吗？”手指指着装死靠在杨凡身上的郝仁。

郝仁一听，不等杨凡回答就连忙站起来说道：“我没事了，只是轻伤而已，不劳，咳，上心。”

杨凡奇怪的看着郝仁，但是既然郝仁说没事那就没事吧。对着方子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不用了，你来这里是来找我们吗？”

这种傻的问题也就杨凡这个菜鸟才能问得出来了，幸好方子对着杨凡莫名地有着很大的耐心和包容。

“我刚刚说了，只是来陪老朋友找回儿子，遇到你们真的是意外而已。”

“我们谁是他的儿子？”杨凡指着在场的众人，眼中的不信任很明显。

“额……”方子扶着额头，指了指自己来时的路。

“我们找的人你们也认识，就是那个石头。”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那个石头居然还有这等身份？

杨凡最为吃惊，他以为石头在昨天大战的时候被自己忘到面包车里后会被警察带走的，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就在这里听到有人来找石头。其中的过程杨凡百思不得其解。

“有没有兴趣过去听听石头的故事呢？”方子自顾自回头，很大方的伸手示意众人跟上。

“走！”南宫雪率先跟了上去，杨凡也扶着又瘫软的郝仁跟了上去。

胡县长脸色数变，但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走了很远，杨凡都已经能够看到悬崖山挂着的绳索了，再往前走就回道悬崖那边了。

终于在一个杨凡感觉很熟悉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那片还有着焦黑的空地，杨凡不禁一阵无语，这不就是自己和李鹤第一次下来看到女尸的地方吗？自己还和女尸……一想到这里，杨凡胃里就是一阵不适。

南宫雪扫视了一下四周，嗅到了很浓的血腥味。然后发现这里似乎发生过一场大战，人数还很多，空气中残留的火药味告诉众人这里还动过抢，而且时间还不长。

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一点大战后的痕迹，更没有一个人影，除了风吹过杂草发出的嘈杂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明明距离不远，为什么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呢，这很诡异！

“老杜，是我。”方子开口了。

突然空气一阵波动，有一股很神奇的力量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杨凡感觉自己的身体某处有一股力量也在蠢蠢欲动，似乎和这股力量发生了某种共鸣。但这股力量来得快，去的也快，下面看到的事情也让杨凡压下了自己的疑惑。

只见刚刚还空无一人的空地瞬间堆满了身穿黑衣黑裤的大汉的尸体，到处都是烧焦的杂草和残肢断臂，大片大片的血液像是泼墨画一样到处撒着。不远处的地上还扔着一个火箭筒。

尸体有的扭曲着，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的折断，有的则是脸色苍白，脖颈不自然的下垂着。这场景让杨凡不禁想到了他们刚到达这里看到的场景。

杨凡在刚刚战斗开始后知道了他们刚到这里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个叫小鱼儿的女孩整出来的幻象，以为这只是针对他们的伏击，没想到这里居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幕战斗后的场景。那么那个小鱼儿的能力就不是幻术那么简单了。

“这是李老虎的人。”郝仁很肯定地说道。

“这里发生了什么？”杨凡虽然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这还得问一下当事人。”方子说道。

“还是我来说吧。”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死尸中央响起，杨凡这才发现尸体中央有一个侧对着他们的老人，身体很佝偻，满头的银发随风飞舞，怀里还抱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两人一旁还有一个跪在地上哭的不成人形的女孩。

“石头！”杨凡看到了那个身影的脸。又认出了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居然是杜晓雯。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众人，眼睛红红的，但不见一滴泪水，没有阻止石头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一些。杨凡却趁这个机会发现这个老人居然就是孤儿院的那个老人，孩子们的老爹。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凡紧接着问道。

南宫雪等人则是默默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像是都知道了一样。只是胡县长的神情有些明暗不定。

石头咳嗽了几声，很是虚弱的看着众人，尤其是杜晓雯的脸，看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快死了，可我不想让自己毫无痕迹的在这个世界死去。”

说到这里，石头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想讲一下我的故事，可以吗？”石头的眼睛看着的却是那个老人，也就是孤儿院的那个老人。

老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石头开心的笑着，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石头在老爹收养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帝国间谍的儿子。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被特九局的人杀死，那个时候他才五岁，他逃了很远，混上了一辆远行的大巴，在柳县这个地方被赶下车下车，开始流浪。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每天都在害怕着有一群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面带微笑像杀自己母亲一样的把自己一刀一刀杀死。

石头不敢去和那些大乞丐抢吃的，也不敢让自己的口袋有一分钱，因为他太小了，谁都可以毫无负担的去欺负他，他只能去垃圾桶和野猫野狗抢食物。

幼小的石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有一个很温暖的家，很好吃的食物，很疼他的妈妈，很严肃却又那么关心他的父亲……这一切突然就没有了，自己也就落到了这种地步——只能勉强活着。

小小的石头还想不通这些，只是出于本能的去憎恨着那些杀死自己父母的人。那天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当然也会知道“特九局”这个普通人听都没有听过的称呼，也记住了那些人叫自己父亲为帝国走狗和父亲临死前高呼的那一句“帝国万岁”。

小小的石头就这样带着恨像野狗一样生存着，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很可能活不到成年。或许被野狗咬死，或者某一天病死。

不幸的石头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老杜夫妇收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