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外面清净和空旷下来,府衙以及所属州县官兵悉数走到街上,大多装扮成商贩和路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小心查探巡视各方面情况。其他人则游走在街头巷尾和城门内外,严密监视和盯防有可能出现安全问题的隐患点。
王文胜抽空回了趟府里,喝口茶水,就直接去找上官翎问话,心里又急又气。
在宋巧玉的安抚下,上官翎早已沉下心来,慢慢淡忘了饭馆风波,和她闲聊等待。
王文胜的突然到来,彻底打破了沉静的气氛。两人随即垂头问好。
“殷姑娘,告诉我那是谁的主意,别怕,让我心里有个数。”王文胜忍着气询问。
宋巧玉见上官翎神情恍惚,急忙插话回答:“王大人,这事怪我,要罚就罚我吧,是我怂恿她外出的!”
王文胜瞪了宋巧玉一眼,又问:“殷姑娘,你别怕,告诉我是不是张泽梅出的主意?到这个时候,你还想为她隐瞒吗?”
宋巧玉受到警示,再也不敢狡辩,埋头不语了。
上官翎知道瞒不过,犹豫一下,就说:“她们也是好意,想着分别在即,趁机会结识熟悉,将来也多个姐妹,对不起,我忘了大人临行前的忠告,不听小玉拦阻跟去,实在不可饶恕,还请大人息怒!”
王文胜沉默一阵,叹了口气,随后说:“殷姑娘,你太傻太好骗了,别人把你当傻子看待,你还在替她们开脱,唉,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你没进宫就会有身死途中的可能。唉……”
上官翎见他有难言之隐,想问却不敢,只接连说了几声“对不起”。
王文胜还想再嘱咐几句,就见有人来找,忙抽身离开了。
上官翎和宋巧玉目送他们走远,又双双返回了房间。
宋巧玉听懂了王文胜的言外之意,有些后怕,忙对上官翎说:“殷姑娘,这次只怕进了张泽梅等人的圈套,事已至此,我们该小心应付了。”
上官翎深感疑惑,见她遮遮掩掩,才问:“小玉,你是说王大人发觉了什么异常,刚才是在有意提醒我吗?”
宋巧玉压低声音说道:“我差点也被她和左无双迷惑了,听王大人这样一说,又感觉她们是存心设计的,你想呀,她们早订好了房间,但到最后谁也没钱结账,如果不是你反应机敏,恐怕早被巡查官兵赶到城外去,到时你再想进来只怕难上加难了。”
听到这里,上官翎感觉心惊肉跳,也觉得张泽梅和左无双居心叵测,是想设计踢开自己,一想到刚才还跟她们道歉言和,就开始后悔了。“小玉,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王大人似乎对我寒了心,不仅不责罚,连一句嘱咐的话也没有,真后悔听了她们的话呀!”
宋巧玉在屋里来回踱步,过了一阵才说:“殷姑娘,别管她们,过去的不重要,圣驾马上就要到了,目前你只管安心等候,别再胡思乱想。”
上官翎哀叹两声,就对她说:“小玉,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现在距离圣驾到来还有一些时间,我想托你去找马掌柜小儿子马得利,让他进来说句话,我有事托付过他,现在不知结果有些担心。”
宋巧玉有些犯难,嘟囔着说:“王大人专门叫我照顾你,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丢差事事小,恐怕会掉脑袋的!我知道你在意那个人的安危,但也该等过了今晚再说呀!况且,以马掌柜在这边的关系,他家人能进得来,估计还没办妥你相托的事情吧?”
上官翎见她起了疑心,忙说:“是呀,我倒忘了这些,那再等一等,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说完,感觉有种不打自招的意思,随即补充说:“小玉,你在乱说什么,我和表哥之前有过约定,是有其他的事,跟你想的差远了。”
宋巧玉见她不想说,也不逼问,笑了笑,说道:“趁这会闲着,赶快歇歇,我去前院帮你探听一下动静,等下再来找你。”
上官翎确实有些困乏,忙送她出门,之后坐床边细想陈根的事,猜不透他因何受伤,为什么又要躲着自己,马得利到现在为何没有回应,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宋巧玉偷摸进了前院,找到相熟的人打听,获知了一些新情况,随即找上官翎透露。“殷姑娘,我刚才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你可要做好准备呀!”
上官翎一脸惊恐,忙问:“小玉,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呀,别吊人胃口了!”
宋巧玉见她着急,接上说:“圣驾到了城外十里地,再过一炷香时间就该进城了。大家都去迎接,城中早清了场,一路上没遮没挡,估计天黑前就能入住官驿了。”
上官翎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忙问:“这么快呀?那他们先去哪里,我们是不是也会去驿站呀?”
宋巧玉嗤嗤一笑,便道:“你着什么急,老爷和王大人会作出安排的,等着吧,或许有人已经在计划了。”
上官翎绯红着脸颊,仿佛被炙热的阳光烘烤,久久不能褪去。
宋巧玉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实际上比上官翎更着急更紧张,因为之前偷偷跟王文胜提过,要跟随她一同进宫,早把赌注压在了别人身上。
一时间,两人各想各的,开始沉默。
张泽梅和左无双在房间坐立不安,相约过来探听消息,因为她们早已看出宋巧玉深受王文胜的信赖。
两人一起涌入房间,却遭受上官翎和宋巧玉的冷遇,没人愿意理睬,甚至都没拿正眼看她们。
张泽梅明显不适应目前的气氛,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左无双却已看出来自对方深深的敌意,忙赔笑缓和关系。“呵呵,想必你们也都挺无聊的,这不我和梅姐姐过来找大家说说话,这样时间也过得快些!”
上官翎忍着怒气,随意应付道:“两位姐姐快坐下,小玉倒茶,我们一块坐等吧!”
宋巧玉没应声,转身去倒茶,故意把茶具碰得叮当作响,是在表达心中不满。
左无双心细,随即看出问题,随手拉了下张泽梅,使了眼色,接着问上官翎,“离愁妹妹,看你眼神倦怠,想必昨晚没睡好吧?现在还有些时间,要不上床休息一下,我们这就走了。”说着,和张泽梅一同起身,准备离开。
上官翎跟随下地,假意挽留道:“昨晚确实没睡好,你们难得过来,还是跟我说会话,反正这时候也没睡意呀!”
左无双淡淡笑说:“算了,有些人不高兴,扫了兴头,得,你忙你的,我们待会再过来。”说完,拉着张泽梅往门口走去。
宋巧玉听懂了左无双的责怪之意,定了定神,也不理睬,反朝一只茶杯叫骂:“不识好歹的东西,洗多少次都弄不干净,还不如扔了省事!”说着,就把茶杯往墙边一推,用力过猛,手柄掉落,杯身接触墙壁发出了清脆刺耳的响声。
上官翎受到惊吓,忙走上前询问:“小玉,你没伤到手吧?”
宋巧玉摇摇头,弯腰捡拾掉落在地的杯耳。
左无双知道宋巧玉在变相咒骂自己,闷哼一声,就拉一脸茫然的张泽梅走开了。
出门后,张泽梅就问左无双:“无双,宋巧玉刚才怎么回事,似乎被人训过一顿,不会是在向我们撒气吧?”
左无双冷冷地说:“她们还在怀疑中午饭局的事,刚才确实有意冷落我们,现在还有时间,你想想办法,我们得找她出出气才行,一个小丫鬟也敢这么猖狂,万一传出去,其他姐妹会怎么看待我们呢?”
张泽梅想了一阵,随即贴耳对左无双说道:“这个好办,我找人修理她一顿便是,说说吧,要我怎么处置她?”
左无双吃了气,但还有理智,急忙拦阻道:“要不等过了今晚再说,反正她是府衙里面的差使丫头,走不了的,等我们的大事落地,再找她算账也不迟,这笔账暂时记在她头上,目前来说,顺利通过终选才是我们该做的大事急事!”
张泽梅听后,这才镇定下来,连说她老谋深算,差点冲动惹下麻烦。
随后,上官翎想到了问题症结,劝说宋巧玉:“小玉,别气了,像她们这般身世的人,我们是得罪不起的,万一我落选,又该如何脱身呀?好了,消消气,就当她们没来过好了。”
宋巧玉停下手上动作,不满地说:“殷姑娘你做事没原则,一再退让忍耐,在我看来,你完全没必要对她们低声下气,都是同样身份的人,况且你有很大希望通过终选,何必看她们眼色行事呢?再者说,中午饭局上,她们明摆着针对你,可你一点也不记仇,就像没事人一样,真让我担心呀!”
上官翎淡淡笑说:“小玉,你或许忘了,终选名额有三个,现在看来,张泽梅是有很大机会入选的,那个左无双也非等闲之辈,如果我猜得不错,她们会双双入选,如果真是那样,我们的处境会很艰难,到时同去宫里,她们又有优越出身,我们不占一点优势,到时连王大人乃至知府大人都没办法帮我们,所以不能树敌呀!”
听到这话,宋巧玉不由得伸出舌头,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