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上官翎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女,从小吃惯了粗茶淡饭,用餐速度比一些名门闺秀快出很多,没几口就喝完了一小碗滋补肉粥,还顺带扫光了两个热馒头和一碟小菜,看得宋巧玉都有些怀疑她来自蛮荒之地,根本和富庶人家出身的人画不上等号。
上官翎吃干抹净,还不时打声饱嗝,吃相不雅观,现在连嘴都管不住了。“小玉,咱们快见王主簿吧!”
宋巧玉打了个激灵,随即笑骂道:“殷姑娘,幸好不是在皇上面前,否则会被那些多事的妃嫔拿来当笑传的,看你吃喝,感觉不像是从富商家中走出来的大户女子,反倒像极了那些逃荒挨饿的流民,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我算跟你有缘,这是给你的提醒和忠告吧!”
上官翎急忙掩饰道:“小玉,这不是在赶时间嘛!平时在家,我一顿饭能吃多半时辰,呵呵……走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宋巧玉打消了疑虑,急忙往前引路带她去见王文胜。
王文胜早从马掌柜那边看过上官翎的画像,但见到真人,又觉得震撼吃惊,反复打量,这才发问:“殷姑娘,昨晚没睡好吧?脸色发黄暗黑,不过没事,等我交代完了,你再回去补一觉,真正要做的都在午后,由小玉陪着,你不用太过焦虑的!”
上官翎道了声谢,不敢乱说话。
王文胜喝了口茶,才说:“我还有事要忙,长话短说,找你来只为两件事,一个是礼仪穿着方面,既然你是从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再一个就是迎接圣驾的事,这个我要特别交代,首先没有我的同意和安排,不能单独离开府衙,最好待在房里别出来,更不许与其他人私下串联议论,之后就是养足精神和沐浴更衣,身上不能佩戴金银玉器,更不许私藏杂物,如果一经发现轻则会被驱赶离开,重则会被收监惩处。”
上官翎心虚,试探道:“王大人,我是从小门小户过来的,熟知的礼仪根本不能和宫中的礼仪规矩相比,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学一下,免得枉费大人一番好意。”
王文胜皱了皱眉头,随即说道:“难得你这样好学和谨慎,好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小玉,她侍奉过老夫人,知道宫中大多礼仪,可以找她讨教,我最不放心的还是第二件事,许多人为了显示富贵,会佩戴首饰和发簪,但在这里坚决不容许出现,这个你要记清楚,免得到时怪我不给面子!”
上官翎原本就没佩戴过什么首饰,所用的象牙发簪还是韩氏情急之下买到的,价格并不贵,送人或者扔掉都可以,想到这里,急忙说道:“请王大人放心,我身上没佩戴首饰,只有个象牙发簪,待会取下就是了。”
王文胜随意检视一番,正如她说的一样,才放心说道:“呵呵,那就好,只要记住这件事就行了。我和你舅父颇有渊源,既然是他推送举荐的你,有什么需要和不懂的地方,都可以让小玉问我解决,你的任务就是养足精神安心等候,在二十一人当中,我最看好你,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上官翎见他有意帮衬提点,忙下跪谢道:“多谢大人垂帘,如若能顺利通过终选,定当铭记重谢恩情。”
王文胜急忙让宋巧玉扶她起身,站起来,接着说:“你义父跟我说过,要你保持本真就好,千万别受他人蛊惑,以前在家什么样,在这里就是什么样,做好本分,有事就来找我,好了,我要出去一趟,小玉,我把她交给你照看,出了差错拿你是问!”说着,匆忙走向门口。
宋巧玉答应一声,和上官翎一同返回了房间。
在路上,宋巧玉惊叹道:“因为马掌柜和知府大人以及王主簿的关系,给你单独留下上等房间,现在又这么直白地提醒,确实抱有很大期望,按照他的吩咐,快躺下歇息,今天我有固定差事,就是服侍照看你。”
上官翎笑了笑,慢慢脱下外衣,爬上床,盖好被子,开始闭目歇息了。
宋巧玉坐在床沿上,不再说话打扰,守在一旁等她睡着。
有了王文胜给的“定心丸”,上官翎变得镇定下来,加上昨夜只睡过半个时辰的觉,现在感觉轻松,慢慢沉睡过去了。
府中上下,一派热闹景象,多数人走去街上和大小路口巡查维持治安,留在府上的只是些丫鬟和杂役,还有二十一名待选女子。
上官翎刚熟睡过去,张泽梅就走来打探消息,一进门,就大声询问:“小玉,刚才我见你们和王主簿在一起,能告诉我都说了些什么吗?”说着早已走到床前,根本不理会有人在睡觉的情况,还是那么的大大咧咧。
宋巧玉不敢得罪,只是做出了噤声动作。
谁知张泽梅没有眼色,又淡笑着问宋巧玉,“小玉,她昨晚没休息好吗?难道身体不适才这样的吗?”
宋巧玉强压怒火,随即说:“殷姑娘不习惯睡在别处,昨晚一夜没合眼,先让她补觉养足精神吧!”说着指了指身后有些微微动弹的上官翎。
张泽梅听出她这是在逃避问题,又问:“王主簿对殷离愁说了什么,不会是给她单独开小灶吧?”
宋巧玉见她不知收敛,说话咄咄逼人,很反感她这样蛮横跋扈的样子,突然从床沿下来,拉她到一边,小声说道:“张姑娘,别人在休息,多为他人考虑一下可好?再说,你刚才说这话可要有确凿证据,否则就是血口喷人了!”
张泽梅冷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俩一大早就去见王主簿,肯定做了伤害大家的事,现在我们是在公平竞争,在没见到皇上之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不该私下走动关系,再说我们二十人每四人一间房,而她一人单住一间,你还能说没走后门没开小灶吗?”
宋巧玉小声反驳道:“张姑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谁规定不能见见知府大人和主簿大人的?再说我们去见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有义务跟你说吗?当然你也可以去找他们,但请你不要随意污蔑,说话是要有证据的!”
张泽梅见她这样气恼和紧张,越觉得有人在背后捣鬼,气呼呼责问道:“小玉,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适才我好心询问,但你对我不该是这样的态度呀!看得出来,这位殷姑娘和主簿有什么关系,否则也不会单独留房间给她呀!”
宋巧玉见她有意纠缠,气呼呼走出门,不想再听她胡说八道。
张泽梅没打算离开,两步走到床前,故意提高嗓门,喊叫道:“殷妹妹,到什么时候了,你还睡懒觉,快起来,其他姐妹要我找你过去商量几件事,缺了你总觉得不太公平,时间不多了,快跟我过去看看吧!”
上官翎在睡梦中被她吵醒,愣愣怔怔,反问:“你刚才说什么,能再详细说一遍吗?”
谁知宋巧玉疾走进来,对她说:“殷姑娘,对她别客气,刚才她怀疑你和王主簿有关系,指责王主簿对你走了后门开了小灶,这样的污蔑你还能忍得下吗?你睡你的,别理睬!”
张泽梅感觉当众受了辱,走到宋巧玉身前,恶狠狠质问:“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我这样说话?信不信哪天出门你自身难保?”
宋巧玉也不相让,又问:“张泽梅,你敢再说一遍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向老爷告发你威胁恫吓?还有诬告王主簿徇私?”
张泽梅不把一个丫鬟放在眼里,接着说:“呵呵……这有什么不敢的,我来找殷妹妹商量大事,你一个丫鬟乱插什么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威胁你了怎么样,有本事去告发我呀,如果不敢你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宋巧玉受到如此欺辱,随即疯跑出去,刚出院门,就被办差返回的王主簿撞见,两人差一点撞个满怀。
“小玉,你为什么哭呀?难道殷姑娘出事了?别哭了,快带我过去看看!”王文胜有些着急,连番逼问。
宋巧玉哭诉道:“王大人,刚才张泽梅来找殷姑娘,当时殷姑娘熟睡,可她有意大声叫嚷,还说先前我和殷姑娘找你是去贿赂走后门的,我争辩几句,她就威胁我,说出门必会遭到报复,她还把老爷扯了进来,你快过去看看,这些都是实情,殷姑娘可以为我作证的!呜呜……”
王文胜信任宋巧玉,劝说两句,先快步走了过去。
“张泽梅,你刚才说过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王文胜指着脸色泛白的张泽梅质问。
张泽梅以为宋巧玉会忍气吞声不敢告状,谁知王文胜找来问话,就有些后悔害怕了。
王文胜见她低头保持沉默,对上官翎说:“殷姑娘,你先歇着,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敢到府衙撒野成何体统?”说着,就朝院中大声喊叫衙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