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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道九仞 第十九章 简魔衣?就那样吧!

邢谷妍所谓的被欺负,其实只不过是她靠近阿叔时,被阿叔给瞪了一眼。

她以为她是与众不同的,传闻始终是传闻,自己这么可爱,阿叔怎么舍得欺负自己……

所以与其说是被阿叔给吓着了,不如说阿叔对她的漠视,更让她难受。

但是邢谷妍又是骄傲的,她觉得自己就是与众不同的,哪怕是如野人般的阿叔,也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待。

于是她撞向童师玄的那一下,充满了故意。

她就是想看一看,自己这样没轻没重,阿叔会不会把自己给怎么样。

结果令她非常满意,阿叔直接将她给抛飞出去,而不是如当初对待何湘夜那样,毫不客气得将其给打残。

她没想过,万一阿叔真的就把她给捏死了怎么办么?

也许她确实没想过,但是更可能只是她下意识的自弃心态在作祟。

天生圣体,意味着天生孤独。这种与世隔绝的孤独,不仅会促使一个人过早成熟,同样也会催生抑郁和自闭,乃至自毁倾向。邢谷妍虽然不清楚自己这种行为的不可理喻之处,但是蒲丛舒却非常明白。

当然,蒲丛舒更明白,如果换作一个月前,阿叔一定不介意一巴掌拍死邢谷妍,说不定还顺便把她拿来熬汤给喝了!

你确实与众不同,可是和阮师妹比起来,又算得什么——话说,当初阿叔到底对阮师妹做了什么,我是不是该瞅准机会旁敲侧击一下童师弟……

在邢谷妍故意为之的情况下,童师玄伤得其实不轻,肋骨断了好几根,还伤到肺部了。

对于修真界而言,只要不是立时毙命,倒也不算什么,尤其是童师玄身边还呆着两个高手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饶是如此,蒲丛舒依然毫不怀疑,以阿叔对童师玄的溺爱程度,如果不是他已经醒过来了,记得住了,暴怒之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拍死邢谷妍。

但是阿叔却没有。

毕竟当前形势,一个圣体,对于通元大陆的意义,实在是太重大了。真把邢谷妍整死了,损失的岂止是一个圣体,至少南印宗那边,必须给个交待。

问题是该怎么交待?一个不好,会寒了整个通元大陆上大大小小数十万宗门的心的。可以预期的是,恐怕是等不到其他势力入侵通元大陆,万灵宗内部先闹得不可开交了。

“怪不得小姑娘,这事儿挺丢人的,就咱俩这水平,居然没反应过来。这是个教训啊!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咱们一丝也不能放松。要不咱们还是轮值吧,免得长期精力过于集中,反而会挂一漏万……”远在云端的蒲丛舒,与阿叔传音反省道。

“没必要,你别看我愿意为了他去死,可是我更清楚,他最需要的是自由成长。绝对的庇佑,只会将他养成温室里的花朵,你甚至可以认为他之所以长成这副模样,本来就是故意为之的结果,目的就是要磨砺他。你一定会觉得这种磨砺,过于不近人情,可是如果有一天你有幸见识到他肩上的担子,以及他要迎接的挑战,你就会发现,你的想象力真的好差!那时候你甚至会觉得如今的这点考验,远远不够!更何况,这世上又哪里来绝对的庇佑?迟早他得靠他自己,能成长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预知。如果他实在没那命,那就活该去死!”阿叔想了很久,才冷哼了一声回应道。

蒲丛舒听出来阿叔的弦外之音,心里一阵难过,终是不死心,于是抱着侥幸地小心问道,“童师弟,真的不是童师弟?”

阿叔的字里行间,透露出来这个孩子可能有什么重大使命,但是却并不因为使命,他就比别人多出一条命来。

他也会死!

会死的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是能转世的童圣人?

阿叔以沉默待之。

“呵呵!”蒲丛舒惨笑道,“其实从他长得和童师弟小时候一模一样来看,已经足以判断他不可能是童师弟了。故旧传闻里的那些仙神转世,哪个会傻到转世得跟前世一模一样,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生怕别人认不出他是仙神转世,从而遭来仇家打压么,尤其在宿慧未醒的情况下。其实被人给整死倒还好,反正还有再次重生的机会。要是给镇压了,那才是真正的永世不得翻身了。可是我还是不甘心!我就想啊,他身边不是有你么?也许你真的就是如我编的故事那样,来自三涂渊,既然有你这样的人庇佑,他是什么模样,重要吗?”

阿叔依然没有说话,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无。

“你能不能给我个准信?他到底是谁?”蒲丛舒罕有地开始刨根问底。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这种侥幸,本身就是个漏洞。童师玄交易的是天道。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有仇家,仇家就是这个老天,阿叔厉害,能比老天厉害?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总之阿叔一天不亲口说出来这个孩子不是童师玄转世,他就一天不放弃。

然而阿叔的态度,让蒲丛舒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明明一句话的事,你这样吞吞吐吐,不给个痛快,到底是什么用意?

“无数证据,在指向他就是你们口中的圣人,同样也有无数证据,证明他其实不是。”阿叔缓缓道,“我当然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但是我就是不说,因为这根本就不重要。告诉你他到底是谁,他面临的压力就会轻上哪怕一分?整个通元大陆的安危,就会缓解一点?”

确实,诚如阿叔所言,证明这个孩子不是童师玄的证据,多如牛毛,但是证明他是的证据,也不少。

比如为什么尚未恢复记忆的阿叔会在童师玄七岁那年,不远百万公里,偏偏挑中了阮湘玲。为什么童师玄会连续发现圣人与阮湘玲相关的神物,为什么阮湘玲和这个孩子天生亲近。

当然,最重要的直接证据,自然就是如此偏袒这个孩子的阿叔,并没有完全否定他就是童师玄!

而且,确实正如阿叔所言,这个孩子是不是童师玄,根本不重要。

如阿叔这样的可怕存在都要庇佑的孩子,就算他不是童师玄,万灵宗敢不拼了老命来维护其周全?

阿叔的实力,完全颠覆了蒲丛舒对修真界的认知,同时,也让他这个自以为已经站在凡界巅峰的大乘巅峰,生出了蝼蚁的感觉。

嗯,就如三十万年前,一般的大乘巅峰,面对简氏一族的那种感觉!

阿叔能醒来,其实是拜那三枚聚忆乾坤桃所赐。

剩下那六枚聚忆乾坤桃,跟神物有灵什么的,其实一点联系都没有。这些神物并没有丢失,此时正安静地躺在阿叔的口袋里!

当初阿叔才醒,海量记忆并未给他带来欣喜,反而目露惊恐,下意识地将果子抛得很远。结果却被蒲丛舒给抓住了。

当时记忆如潮,阿叔尚未完全复舒,但是本能还在,他自然不允许外人拿走这些果子,于是拼命地想要夺回来,自然便有了他与蒲丛舒的这番争斗。

蒲丛舒以为他是野人,空有一身修为,却不知运用,想要躲开阿叔纠缠其实挺容易的。

我就不信遁入星空后,就凭你这一蹦一跳的架势,能奈我何!

直到他在星空中发现阿叔依然紧紧咬住自己,整个人一下就愣住了。

只是稍一迟疑,他就被阿叔给制住了。

他想反抗,却发现阿叔的气势居然在开始攀升,甚至仅凭这股子气势,他就被压制得毫无抵抗的意志。

阿叔不分缘由地一巴掌拍向他的天灵,却在最终将要杀死蒲丛舒的那一刻,彻底融合了那些记忆,忆起了自己的过去。

“这东西是个祸根,还给我。”阿叔突然开口。

“你……你是谁?”蒲丛舒的震撼更甚了,不过他确定这个阿叔,并没有敌意,否则他完全可以强行抹掉自己储物戒上的印记,硬生生地将那六枚果子给拿走。

“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你瞧那里。”阿叔伸手指着星空之下。

此时晴空万里,三漏渊被天劫烙成的焦黑,在通元大陆上显得异常醒目,只是在这片焦黑上空,却有两个修士正在打斗。

其中一个气定神闲,而另外一个,则气急败坏,一会窜向高空,一会儿又跌落了回去。

气定神闲的那个,就是蒲丛舒,蹦蹦跳跳那个,正好是阿叔!

“我……我是……我是谁?”有那么一瞬间,蒲丛舒茫然了,他发现那个“自己”,竟然比自己还像自己!

他甚至能清楚感知到那个“自己”的存在,并且能支配那个“自己”,犹如自己分身。

可是自己的分身,明明不是那个人!

“一点小把戏而已,不过借用了你的一点气血。虽然先前迷茫,幸亏本能还在,倒是下意识地模拟了你我这番争执,倒也不虞被人发现。”可能是太久没有说话,使得阿叔的兴致很高,于是很是耐心地解释道。

仅凭本能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还是小把戏?蒲丛舒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于是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大乘巅峰修士起来。

“你忘了这片大陆,曾出过一个简魔衣了?”阿叔看他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对啊,简魔衣!蒲丛舒一下释然了,继而却再次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这世间有一个简魔衣还不够,现在又出现了第二个,这是什么道理,天道规则失效了吗?

阿叔呵呵一笑:“你想多了,天道规则永远不会失效,但是不等于没有漏洞可以钻,其中最大的漏洞,并不是简魔衣,而是你们的童圣人,和他比起来,简魔衣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他所惠及的众生,岂止银河系!凡是你眼中所及的星空,只要有生命存在的地方,都承受了他的恩惠。”

“大乘巅峰就到头了?既然苍生万寿都可以交易,谁又能肯定,就不会出现那种和天道交易,谋得与凡尘天地同寿的存在?这种交易虽然很苛责,但是比起童圣人,这种人需要付出的努力和代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蒲丛舒过了很久才消化了阿叔这段话的意义。

他一点都不怀疑阿叔的这个结论。

比起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上都无限延展开去,本质上是修改了天道规则的万寿壮举,个人付出点什么,来求得与凡界同寿,真的微不足道。

如果没有这种对比,蒲从舒其实还没意识到童师玄所为,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不过他也并不会因此而否定了简魔衣的厉害。

天地同寿啊,那个不想?如果真的有人能在凡界做到这种程度,其诱惑力诱惑力甚至远超飞升成仙。

比如银河系,恐怕至少还有数百亿年的寿命吧?飞升固然可以进一步长生,可是你飞升之后,不过一仙界小虾米,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当只臭虫给碾死了,哪里有在这凡界当土霸王舒坦!

比起简魔衣,更让蒲丛舒震撼的,是阿叔评论简魔衣的态度。

“简魔衣算是无意间撞到了那个漏洞,限于见识,沉溺期间,不愿飞升,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最后他还是想通了什么是真正的道,所以选择了飞升。可惜他对道的理解,还是不入流,总是心存侥幸,想要给自己后人留点什么。殊不知这只是他与天道的交易,而不是他的后人。你简魔衣可以拥有这种已经不次于大罗金仙巅峰的实力,与银河系同生共死,但是你的后人不行,敢动用这股力量?这天道岂不是乱套了,杀你没商量!而且他的做法,算是背弃了当初与天道的约定,能不能躲过天罚,还是两说,就算还活着,想必此时的他,在仙界怕是也不好过吧。”

连简魔衣的来历你都清清楚楚,而且语气间,充满了对简魔衣的藐视,那你又是什么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