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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道九仞 第十五章 太上议事

通元大陆万灵宗总部。

万灵宗由九峰及其辅峰和周边盆地、河谷组成,占地方圆超过十万公里,其规模不亚于禁地三漏渊。

九峰呈九宫分布,座座海拔超过一百公里,占地超过方圆一千公里,分别命名为天蓬峰、天芮峰、天冲峰、天辅峰、天禽峰、天心峰、天柱峰、天任峰、天英峰。

其中天禽峰居中,乃是万灵宗总部枢纽所在。

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万灵宗十二太上,此时尽皆集结于天禽峰议事大厅,个个沉默不言,神情凝重。

宗主肖明渊则一脸为难地瞧瞧这位,瞧瞧那位,眼中多有无助之意。

肖明渊不是大乘巅峰,而是大乘末期修士。

像万灵宗这种大宗门,一般都是大乘末期修士担任宗主之位。

原因很简单,大乘巅峰修士成天都在琢磨着怎么飞升,哪有精力来管理宗门?除非发生重大事件,一般情况下,太上们才懒得搭理这些俗务。

所谓宗主,更像是太上们推举出来的代言人。

可惜没人搭理这位宗主,大家需要的,只是动用他作为宗主的一项体面特权——宣布最后结论。

肖明渊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冷汗,几乎是以乞求的口吻问道:“蒲师叔,要不咱们还是少数服从多数吧?”

蒲丛舒知道肖明渊挺为难的,但是兹事体大,他不可能退却,必然据理力争,于是理解地朝肖明渊点头示意了一下,再环顾四周,缓缓道:“祖宗的规矩,我不可能坏,这一点大家放心。我不会让明渊难做,所以,我想动用太上特权。作为本次议题的发起者,我有一次驳回决议的权利。这个权利,我现在就用!”

“蒲师弟,你不考虑考虑?”先前和蒲丛舒一起围堵阿叔的张丛峻,没想到蒲丛舒会这么急迫。

要知道除开肖明渊,在座最年轻的蒲丛舒,都已经接近四千岁。说得不客气点,一个个都是老妖怪,基本上别人能想到的,他们都想得差不离。

一旦他们认定某事,皆是深思熟虑后的考量,很难马上就转变态度。就算突然意识到自己确有不周之处,也不可能当场反水。如果翻脸比翻书还快,太上的权威还要不要了?

所以目前这态势,蒲丛舒想要逆转,几乎不可能。

蒲丛舒真正应该做的,并不是立即使用这个太上特权,而是待得散会之后,私下运作,在下次决议之前,看能否拉拢多数支持自己,才是上策。

然而蒲丛舒却一反常态,斩钉截铁地道:“必须现在,而且必须达成决议!不是我霸道,其间的细节,咱们可以商量,但是大方向,一定不能变!因为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了,换了平时,我会如此匆忙通知明渊召集各位师兄师姐么?”

蒲丛舒的言下之意,如果时间允许,他又怎么可能不先运作运作,好好准备准备?

事实上所有太上的重大提议,基本上很少在这种正式会议中被直接给驳回的,都是在私下里商量妥当后,再开会补一道程序即可。

如果事不可为,一般情况下,就是干脆不提这事儿了,免得被人抹了面子,日后相见,那得多尴尬!

“呵呵,蒲师弟好威风啊!”

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太上,皆是一脸玩味地看着蒲丛舒,话语间的态度,已经足够鲜明了。

蒲丛舒仗着他是阮湘玲师兄这一点,在万灵宗当中,拥有超然地位。

但是你再超然,不等于你的实力也超然。

在大乘巅峰之间的交易当中,从来无法做到强迫,而只能是相互妥协。如今蒲丛舒居然如此强势,自然激起了众人心中的反感,甚至连先前投了蒲丛舒赞成票的俞丛简,心里也一阵腻歪。

一阵躁动之后,年龄最长的太上崔丛轩,伸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然后有些惊疑地问蒲丛舒:“蒲师弟,你的意思是,这个野孩子现世的消息,已经被外人获悉了?”

整个通元大陆,虽然宗门林立,却无一不是万灵宗的附庸。大陆上的一切,尽皆处于万灵宗的绝对掌控之中。说难听点,这片大陆就是万灵宗自个儿整的一个大牢笼。

当何湘夜看到这个野孩子时,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即就通知了连书香,而连书香也不敢怠慢,立即将消息通告了万灵宗。

万灵宗知道有大乘巅峰入侵通元大陆,而且也预判到阮湘玲多半是被此人挟持,但是绝对没想到这个大乘修士身边,居然带着一个和圣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

当他们获悉此事后,连一个行之有效的营救方案都没来得及确定的情况下,匆忙派出足足四位大乘巅峰进行围堵,同时迅速进行了消息封锁,并追根溯源,查探阿叔从断修山脉至妙法宗的路上,是否有外人见过他们。

若有人见过他们,要么软禁,要么直接给宰了!

可以说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根本再无其他人知道野孩子的事情。正是因为如此,这次蒲丛舒的提议才被否决。

既然蒲丛舒还在坚持,看来万灵宗的天罗地网,还是漏掉了什么。

如果真是如此,万灵宗的危机,恐怕不仅仅是童师玄出现的问题,还有原本固若金汤的万灵宗,极可能出现了漏洞!

还好,蒲丛舒的回答,倒是让大家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听他道:“崔师兄,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野孩子的消息目前尚未扩散,但是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无论我们制造什么意外,都不可能封住所有人的嘴,尤其是阮师妹的。”

迟早的事,意思是先前还没发生嘛,没发生,那就好办!

就在众人准备打算随便应付下蒲丛舒,最后一票干掉这个提议的当口,突然有个声音冒了一句:“蒲师弟,你欺负崔师兄年纪大,以为他会想不到这一点?崔师兄的意思是,现在消息扩散了没?”

这个声音很好听,声音的主人,也很好看。

她叫赵丛俪,论资历,仅在崔丛轩之下。虽然已年近五千七,然而因为万寿已成,生机重现,她也从白发老妪,变成了看上去年约三十来岁的美貌女子。

“赵师妹,我岁数大不用你提,大家都知道。不过我没惹过杜上仙,没受过重创,脑子还算好使!”崔丛轩眼里划过一丝不快,拂然道。

崔丛轩是愤怒的。原本这事儿就这么磨过去就得了,你偏要添乱,添乱也就罢了,居然现在就开始甩锅,我特么背得动么!既然你不怀好意,就别怪我说话难听了!

“好了好了!”蒲丛舒见得崔丛轩这种话都出来了,别自己的事儿没定下来,宗门内讧却先爆发了,连忙站出来打起圆场,“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宗门,可别因为这事儿闹别扭,各位师兄师姐,值此生死存亡之秋,咱们说话都别藏着掖着了。”

原本被戳中痛处正欲爆发的赵丛俪听得蒲丛舒所言,俏脸一沉,冷声道:“蒲师弟,你可把话说清楚了,谁藏着掖着了?”

蒲丛舒也不生气,微笑道:“包括你,也包括崔师兄,以及其他各位。”

呵呵声四起,表达着他们对蒲丛舒的态度,其中更有一位满脸胡子拉碴的中年大汉突然起身,一脸不耐烦地道:“蒲师弟,我段丛铮从来说一不二,藏着掖着的,是他们。别把我跟这帮上不得台面的老油子混为一谈。我就直说了,先前的办法,最干净利落,你也别讲什么大道理了,赶紧提议,早完事儿早收工!你知不知道最近我心有所悟,已有触摸飞升大道的迹象,结果却硬被你给打断了!”

还别说,段丛铮性格耿直,真不是他自吹自擂。

在众人之中,他修为最高,也确实正在闭关,只是野孩子现身这事儿非同小可,他不得不中断修行赶回宗门。

他也认为先前宗门决策是合理的,蒲丛舒出于自己的利益,偏要节外生枝,可以理解,而且他私交和蒲丛舒还行,虽然心情很糟,但是还是给了蒲丛舒面子,投了弃权票。

然而蒲丛舒却又要搞事,在心情很差的情况下,否决蒲丛舒的提议,是必然的。

“宗门都没了,飞升?段师兄,想得美啊!”蒲丛舒叹道。

“危言耸听!真按你的办法来,万灵宗才会死无葬身之地!”赵丛俪嗤笑道。

“赵师姐,我知道你因为杜丛珊上仙之事,看我不爽,看妙法宗不爽,看阮师妹尤其不爽!不过都这岁数了,这种偏颇之言,还是少说为妙,说句诛心的话,哪天阮师妹生气了,你是大乘巅峰又如何?”蒲丛舒依然不生气,和颜悦色地道。

“你威胁我?”赵丛俪一下就站了起来,大乘巅峰修士的气息彻底释放,吓得其他人赶紧出声制止。

议事厅虽有阵法加持,却也非天材地宝制成。然而赵丛俪如果气息外放,其他人不得不对等释放气息以缓冲,十二个大乘巅峰同时释放……那画面,还是不想的好。

“你看,你又冲动了。其实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你承不承认,都是一样。别说是你,阮师妹要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死,都是一句话的事。你又何必挑明,让自己难受呢?”蒲丛舒不紧不慢地道,“其实不止赵师姐,众位师兄师姐,是不是都忘了这一点了,所以才会否决我先前的提议?”

整个议事厅,突然陷入绝对寂静当中。

良久之后,依然是资历最老的崔丛轩开口道:“蒲师弟,你再详细说说你的计划,大家群策群力,看能否给你完善一下,大家没有异议吧?”

哪怕是最不情愿的赵丛俪,最后也不得不憋屈地举起自己的右手,同意了崔丛轩的建议……

当初阮湘玲不知道阿叔在与何人争斗时,慌乱之下,曾拿出来过一枚紫青色的传讯符便欲激发,最后被蒲丛舒紧急制止。

这枚紫青色传讯符,就是阮湘玲的最大底气,说它是万灵宗的催命符,毫无为过。

修真奇物,可谓数不胜数,然而无论是人造的,还是天生的,论价值,都无法与这枚紫青传讯符相提并论。

它是整个黄庭星系所有一品宗门的召集令,由各大宗代表联合烙印,一旦激发此符,所有一品宗门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尽皆能够收到消息。

凡是收到讯息的任何修士,都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赶往阮湘玲所在之地,无条件服从她的号令。

然而此物也是最废物的,除了阮湘玲,任何人拿到手里,不仅屁用没有,反而会因为擅动圣物,而被世间修士联合绞杀。

哪怕此符是阮湘玲赐予对方,都不管用,这是整个修真界避免阮湘玲可能被人利用的最好办法。

至于收到讯息的修士会不会阳奉阴违,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微乎其微。

别忘了,是所有一品宗门修士都会赶来!随着陆续赶来的修士增加,自己耍的那点小心思,反而会被人当成攻击的借口,说一句死无葬身之地,毫无夸张。

但是阮湘玲从来都没有用过。

因为她知道,这枚紫青符,就是一把双刃剑,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无论阮湘玲遇到多大危机,哪里需要所有一品宗门修士尽皆赶来?就算赶得到,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这根本就是其他一品宗门的阳谋,目的一点都不单纯。

如果阮湘玲真的激发了此符,从其他大陆,乃至从其他修真星的修士闻讯赶来后,会不会以保护阮湘玲的名义,赖着不走?或者干脆借口万灵宗保护圣母不力,强行请走阮湘玲,再顺手把万灵宗给灭了?

虽然摒退其他修士,也是阮湘玲的特权,然而修真界的这些人精,正愁找不到理由闯入通元大陆,如今机会来了,一定会有千万个理由,保证阮湘玲的命令失效。

这枚紫青符,与其说是阮湘玲的护身符,不如说是其他势力,故意给万灵宗埋下的钉子。

阮湘玲不得不收,不收的话,一样是借口,比如是不是万灵宗胁迫圣母了?这事儿必须调查清楚!

于是,他们就来了,气势应该比阮湘玲激发这枚紫青符时更甚!

紫青符现,万灵宗灭,从阮湘玲收下此符的那一刻起,便如谶言一般,传遍了整个黄庭星系。

然而阮湘玲被劫持之后,居然没有激发此符!而且阮湘玲的魂灯也没有熄灭。

所以万灵宗虽然担心不已,却也不至于绝望。多数人判断,应该是阮湘玲瞬间被制,无力激发此符。抑或这根本就是阮湘玲受够了这种所谓的仰望,于是故意设局,想要逃离?

后者是蒲丛舒的判断,他太清楚,阮湘玲心里有多苦。

无论哪种情况,不找到阮湘玲,都是一个可怕的隐患。

可是当阮湘玲真正和这个孩子一起出现时,整个宗门高层,全都抓瞎了。

其实几乎所有的太上,都不认为这个孩子是圣人转世。不说与天交易的代价之大,就凭这孩子实际存在已经七年,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感知到自己的万寿有削减的迹象,这足以证明他根本不是圣人转世。

既然不是圣人转世,那就应该像何湘夜那样,干掉这个冒牌货得了。

可是干掉这个孩子,阮湘玲会怎么想?

他们必须考虑阮湘玲的感受,因为他们根本不敢拿阮湘玲怎么样。从宗门利益出发,如果能胁迫阮湘玲,甚至制造替身取而代之,估计万灵宗早就有人这么干了。

仍然是那枚紫青符,几乎就相当于阮湘玲身上的诊断仪。按修真界的说法,这就是阮湘玲的魂灯。一旦阮湘玲陨落,会瞬间被所有一品宗门的修士感知,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本来阮湘玲目前的状态就已经够让万灵宗心惊肉跳的了,一旦激怒了她,在理智丧失的情况下,万灵宗将毫无悬念地被世间力量碾为齑粉。

杀,还是不杀这个孩子,对万灵宗而言,都是两难选择。

不过还好,何湘夜对这个孩子出手的那一幕,启发了太上们。

灭口是一定要灭的,不仅这个孩子,以及孩子身边的那个怪人,所有与其照过面的修士,一样得干掉。

只要没人知道,或者知道却不可能暴露这个秘密,比如何湘夜和蒲丛舒这些封心居修士,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就行了?

至于如何安抚阮湘玲,自然由蒲丛舒这个阮湘玲最信任的人出面设法解决。

他们都认为,蒲丛舒会从宗门及家族利益角度出发,一定会出色地将这个任务给完成了。

除了蒲丛舒,万灵宗借地利之便,当初有近五百弟子入了童师玄的法眼,曾经入驻过封心居。

当初无人知晓封心居的存在,后来蒲丛舒等出于保护万灵宗以及阮湘玲的目的,主动暴露过封心居,才使得三千修士的说法为世人所知。这时候万灵宗的修士们才发现,五百修士当中居然有四百七十三名来自于万灵宗的旺族蒲氏嫡系及其外族。

为什么会这样,无人知道,但是这点香火情,阮湘玲不可能不照顾。否则本来和万灵宗还颇有龃龉的阮湘玲,会宣布妙法宗和万灵宗联盟?

只是这种事,谁也不敢挑明,大家想得到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有人愿意背这个一旦暴露就会万劫不复的锅,大家心照不宣地对视了几眼,蒲丛舒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说营救阮师妹是我的义务,便和其他三位,围堵阿叔去了。

后来俞丛简二人拉走张丛峻,目的本来就是留足时间和空间,便于蒲丛舒计划施展。

当蒲丛舒返回宗门,发出太上召集令时,众太上以为蒲丛舒已经把事情给搞定了。

毕竟他姓蒲,其家族在万灵宗的历史,可以上溯到万灵宗立宗之初,基本算得是万灵宗的原始股,时至今日,早已与万灵宗绑在一起,无法割裂了。

然而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蒲丛舒一上来就建议将这孩子的讯息广布天下,并准许其跟随阮湘玲修行!

你是不是疯了?

接下来,还没有等到蒲丛舒细说,便齐刷刷地举起来七双手,弃权的则占了三个,唯一支持蒲丛舒的,便只有俞丛简了。

俞丛简之所以投赞成票,一来他这一票对结果没啥影响,二来他本来就是蒲丛舒的祖父、曾经的万灵宗太上蒲丛隐的弟子,这俩算亲叔侄了都!

虽然他们没想到蒲丛舒会立即动用太上特权,不过他们打定主意,无论蒲丛舒提出任何理由,都会继续否决。目的就是逼迫蒲丛舒就范。除非蒲丛舒一意孤行到连他们整个蒲家的生死都不顾的地步。

所以他们成竹在胸,不相信蒲丛舒最后不会选择妥协。

于是,赵丛俪才会有那番言辞。

一旦蒲丛舒妥协,紧接着就需要一个执行者,出于保密需要,这个人还必须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赵丛俪看似激愤之言,其实是在提点众人,大家都还年轻,这种事自然是岁数最大,也最没飞升希望的崔丛轩来担待了!

赵丛俪之所以急不可耐地站出来,就是因为她必须设法自保。

几乎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赵丛俪跟阮湘玲父亲阮明华曾经不清不楚,而本来前途无量的阮明华从一品宗门万灵宗,落魄成为垃圾宗门妙法宗宗主,据说也跟赵丛俪有关。因为这事儿,气得当初尚未飞升的杜丛珊几乎把她给宰了。

这样一来,怎么看都是这个曾经和阮湘玲母亲是情敌的太上,最有动机搞事。

也就是说,她是最具备背锅侠潜质的。

一旦赵丛俪被众人投票选中,她会拒绝吗?

做梦,除非她敢叛出宗门!

别以为你是大乘巅峰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受制约。

须知能修到大乘巅峰的,谁会是孤家寡人?就算有,也不知多少年没出那么一个了。

资质是修为的保证,资源又何尝不是了?没有强大的背景,就算你资质通天,想走到太上这一步,谁给你保驾护航?

当这个锅硬砸到自己头上时,为了自己身后那些人,哪怕你再不情愿,也得老老实实背着。

这种情况下,她又岂敢怠慢?就算目的昭然若揭,却也不得不希望能做到祸水东引。

崔丛轩岁数最大,除了赵丛俪之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然而崔丛轩岂会坐以待毙?

自己凭空得到四千寿命,谁说飞升就没指望了?他自然会故意装傻,想要引导赵丛俪说出灭口之事,虽然赵丛俪不会蠢到这种程度,却把自己对赵丛俪深恶痛绝的态度传递了出去,并因此接下梁子,到后来,他俩联手玩儿了一把大的,闹得整个修真界都瞠目结舌。

可惜蒲丛舒却一点都没有妥协的意思。

他那番话,并不是指这帮太上想不到,而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你们要真敢这么做,别怪我把这事儿告诉阮师妹,然后大家一起玩儿完。

哦对了,我蒲家未必玩儿完!毕竟那么多封心居修士出自我蒲家。

大家其实不是没意识到,蒲丛舒不选择妥协,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免得哪天阮湘玲翻旧账。但是他们更清楚蒲丛舒和何湘夜差不多,是童师玄的铁杆粉丝,岂能容许不是童师玄的人冒充他的信仰,最终和阮湘玲结合?

何湘夜敢对这个孩子出手以消除隐患,蒲丛舒也应该会答应。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只能率先妥协,然后静待蒲丛舒给出他的理由。

“很简单,通元大陆太特殊,就算没有童师弟这档子事,迟早有一天,那帮人也会制造借口冲进来,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得主动出击。你们别忘了,这孩子是天眷体,身边还跟着一个虽然只会动用蛮力,其散发出来的气息,甚至比段师兄还厉害的高手!有他们相助,操作得当的话,必然大有可为,至于这个孩子的未来……再说!”蒲丛舒说出此番话时,目光闪烁不定,多有不忍之意。

众人恍悟,却也并不点透。于是说好的不藏着掖着,还是在藏了不知多少,又掖了不知多少的过程中,终于让蒲丛舒把自己的计划给表达完整了。

“蒲师弟,万灵宗有你,是宗门之信!”众人拜服。

“错了,我能有今日,皆是童师弟的恩赐。应该说,通元大陆因为有了童师弟,才是我万灵宗之幸!维护童师弟的声誉,是我的使命。”蒲丛舒眼圈发红,双手紧握,传递着他的悲伤,却只字不提阮湘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