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首看向边伯贤,伸手抚上他的脸:“伯贤,动手吧,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独自面对死亡,你也不会丢下我独活,对吗?”
我们两人本该有两条命,可是在我开了那一枪以后我们两个人就只剩下一条命了,伴随着那一枪我认识的边伯贤已经死去。
他努力了,颤抖的手数次试图扣动扳机,我能看出他眼中决绝的意思。
我想我对边伯贤不可能一点爱也没有,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总归是有,所以看到这样难以抉择的他我觉得的心疼,不忍。
“伯贤?既然如此不甘,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边伯贤不解的看着我,我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忘记你认识的那个袁浅,重新认识现在作为金家女儿的袁浅,你愿意吗?”
愿意吗?放弃从前的爱恨纠葛,忘掉带给彼此的伤害,重新去认识。
边伯贤眼眶中蓄满泪水却不肯掉落:“还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伯贤,你知道吗?对我来说你是不同的,你和他们都不同,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温暖的人,也是第一个我愿意相信的人,对我来说如此不同的你曾经是我的全部。”
边伯贤最终还是被我的话打动了,当金俊绵开着那辆破损的跑车离开的时候,我转身看着距离我越来越远的边伯贤,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是笃定了边伯贤不会杀了你吗?”金俊绵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气。
我把帽子重新戴好,漫不经心的回答:“也不是笃定,一半的把握吧!他只是囚禁了我五年,可他却给自己判了终身监禁,在这里。”
我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想到离开时边伯贤看我的表情很像当年他送年少时的我回家,总会让我上楼之后打开窗户,一定要看到我出现在窗口才肯离去,两张面孔在脑中逐渐重合,心境却再不复当初。
边伯贤,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认识都暻秀的话我想我一定会爱上你,可是人生没有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时间也没有等我们。
金家居住的也是官邸,和谢娆住的地方格局很像,不过看上去似乎更雅致一些,金俊绵的跑车开进院子里的时候吓呆了站在门口张望着的妇人。
金俊绵帮我打开车门,我有些局促不安的下了车,以前很小的时候也被人收养过,只是后来都不记得是出于什么原因又被送回了孤儿院,对于如何融入一个家庭我很茫然。
金俊绵牵着我的手将我带到了那位妇人面前,她是个很美的人,岁月虽然侵蚀了她的相貌却同样给了她温雅的气质,她的穿着很是朴素,所以当金俊绵开口叫她妈的时候我着实震惊了一下,我以为这就是个帮佣阿姨呢!
“小浅,我是俊绵的妈妈,以后也会是你的妈妈。”手被袁慧牵着,她的手柔若无骨,可以看出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惯了。
妈妈?这个对我来说几乎算得上十分陌生的称谓却一下子勾起了我的眼泪,对于妈妈最后的印象便是摔倒在地的她瞪着双眼,长发被不断流出的血浸湿,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貌,却永远无法忘掉她瞪大的双眼。
嗫嚅的很久我总算是开了口:“妈妈。”
“嗯,很累了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袁慧拉着我的手就要往里走。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金俊绵,他立刻笑着把袁慧的身子往房子里推:“妈,你去歇着吧,我带小浅去看她的房间,我会告诉她你一早就帮她布置房间了,我也会告诉她如果有不喜欢或者想更换的东西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你就不要操心了。”
卧室的门打开的瞬间像是为我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这样浓厚公主气息的房间曾在我儿时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毕竟只要是女孩子就会有公主梦吧!
只是这么多的玩偶是什么?这个室内秋千是干嘛用的?这个小木马又是做什么的?我有些不解的看向金俊绵,虽然是公主房怎么感觉更适合一个未成年的公主。
“这是我和妈一起准备的,不知道你会喜欢些什么,所以就买了很多觉得你可能会喜欢的东西。”金俊绵看到我好奇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我笑了笑走了进去,白色的蕾丝交错着粉色的薄纱让我宛如初次接触人间的人鱼般,对什么都充满了新奇。我绕着这间一切都是崭新的布置的房间走了一圈,突然我的视线却被一件半新不旧的东西紧紧抓住了。
我伸手触摸上床头柜上的那盏灯,冰凉的触感居然让我觉得一阵刺痛,太阳穴也隐隐作痛起来,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澎湃着要从脑中迸发出来,可这种感觉却转瞬即逝,快到我什么都抓不住就消散不见。
拧开那盏水晶灯的开关,七彩的灯光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彩虹,是真正彩虹的形状,心情一下子变的很好,我笑着看向还站在门口位置的金俊绵:“这个不是应该会唱歌吗?为什么不唱了?”
问出这句话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我压根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怎么就认定它会唱歌呢?自嘲的笑了笑,金俊绵却快步走到了我身边:“你见过这盏灯?”
“怎么可能?谢司长没跟你交代过我的出身吗?这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我一没钱,二没有钱的朋友,怎么可能见过这样的东西?”
金俊绵有些疑惑的看着我:“那你怎么知道它会唱歌?”
我敲着还戴着帽子的头:“嗯,可能看到这样好看的东西就下意识觉得会像八音盒一样可以唱歌吧?大概是吧!”
“心雅...”
“心雅是谁?”
我看向金俊绵,他的眼中带着我读不懂的情绪,我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通过我看别人,说的话也总会让别人思绪陷入混乱。
“金俊绵,我是袁浅,不是什么心雅,没有别人在的时候你喊错名字我不会介意,可是对外我希望你能足够谨慎,当然,我也会尽量把你当哥哥对待。”
或许是我脸上不悦的情绪表现的太过明显,金俊绵低头喃喃了一声对不起就转身离开了,在他转身之后我再次疑惑的看向那盏灯,我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我肯定没有见过,没有见过。
金炳轩是个十分严肃的人,且平日里工作十分繁忙,我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第一次相见是在我到了金家的第十天,仅仅是一起吃了一顿晚餐,他对我唯一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是金炳轩的女儿,在外不可太嚣张,但也无需过分谦虚,因为你的父亲是金炳轩。’
这句话算不得完全的好话,我却激动的连握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有父亲可以依靠是怎样的感觉,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即使没有父亲这样的角色我也可以过的很好,却原来都只是我以为而已。
我坐在镜子前透过镜子和造型师对视,我的眼神十分坚定,他最后一次试图说服我:“袁小姐,您的长发应该有很多年了,发质这么好很难得,我还是建议您只要修剪一下就可以,没必要全部剪掉。”
金俊绵也有些不赞同我的做法,眉头紧锁,我却一丝一毫动摇的意思都没有:“哥哥,你会赞同我吧?我想剪掉的不只是长发,还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