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克要谨慎些，只伸出个头观察周围环境，见的确没什么危险，又立刻回头往那个楼道口看，一大堆的桌椅还是堵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变化，要不是身上火辣辣的疼，多半以为刚才发生的都是些幻觉。

周言站在走廊上，左右扫了两下，发现除了他的手机，其他一点光源都没有。

一下子不由觉得四周有些发寒，他从小就有些畏惧空荡荡的走廊，特别是在黑夜之中，总觉得从哪里透露出一股阴森的气息，也怪乎不得国内的恐怖片大多会选择这个场景。

这时，马尔克坐下来歇了会，拿出手机，看着周言满意的说道：“这个地方氛围不错，准备一下，咱们可以直播了。”

不愧是专业主播，劫后余生第一件事居然是做这个。

周言看了看马尔克，见他从包里取出手机和折叠自拍杆，一下子就装好，然后将手机开机。不过现在主要目的是得确定夏正她们的安全，便问道：“能搜索到她们两个的直播吗？”

“这里没信号。”马尔克摇摇头。

周言一愣，拿出自己手机一看，果然如此，又不禁纳闷问道：“没信号怎么直播？”

“手机是论坛发放的，搭了条自己的线，在这种地方进行内部直播是不受影响的，只不过功能也仅限于此。”马尔克解释说道，正好这时手机开机。

周言凑过去看，发现他的手机界面倒是正常，该有的都有，这让他想起王柏生寄给自己的那一个，顿时有些不明白，自己那个古怪的直播平台到底又是个什么路数。

马尔克点开论坛直播app，和正常的程序一样，随意的取了个直播间的名字，然后点击开播。画面一下子就照出马尔克的大脸，映着屏幕的反光，陡然一看有些吓人，同时出镜的，还有他旁边的周言。屏幕里面逐渐的就涌进来一堆的英文弹幕。

周言偏过头把自己的脸移出镜头。

马尔克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了，他笑着勾了勾他的肩膀，然后对着直播间说了一大堆的英文，语速很快，周言英语的笔试成绩还可以，但是听力差的一塌糊涂，听得不清楚马尔克说话的意思，但能明白他是在介绍自己。

周言看着这些弹幕，不由问向马尔克：“之前听你们说，要进入论坛需要通过首次直播拿到邀请码，论坛管理既然这么严格，这些观众不需要邀请码吗？”

“这倒没必要，邀请码在一定时间内会随机发放出去。观众的邀请码和直播邀请码本身是不同的。“马尔克笑了笑说道。

周言看着他的直播间人数，有五百多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可不可以让你的观众去夏正她们直播间里看看，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小席和夏正都不是正……嗯，普通的女人。”马尔克差点说出心里话，见周言如此担心，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别小瞧她们，会吃亏的。“

周言能听得出来马尔克这句是肺腑之言，又想到第一次见到夏正的时候，这小丫头单手把自己从地上提起来，那种场景给他的印象，怕是再过十年都很难忘得掉。

马尔克和她们相处的时间想来也是不短，见他都是如此毫不担心的模样，周言也将一直提起来的心放宽了些，在兜里掏了掏，拿出王柏生寄给自己的那只手机，打开之后，却有些犹豫。

直觉告诉他这个直播一定存在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不过既然要找王柏生，对于到底该如何面对这趟浑水，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这时候的犹豫，只是还无法适应。

一旁的马尔克站起来，一点也没有当时在饭店里见到的那种和尚的温和样，把自己肩膀上的擦伤露出来，和直播间里的观众聊得起劲，又作势甩了甩胳膊，示意自己状态还不错。

周言看着他，心想只有见识过生活中的马尔克，才能明白现在所见的他又有什么不同。

摇了摇头没继续看他得瑟，周言又收回目光看着手机，直播前与直播后到底是真实还是虚伪这是一个无聊的命题，也容不得他多考究，周言至今还没有面对观众的经验，如果是一般情况还好，直播间人数毕竟是逐渐增多的。

但是像他这种，一开直播就有好几千人关注的情况，怕是没有见到过。

这方面的经验缺失，让他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紧张感，想起了在大学毕业时，答辩台上老师和同学的围观，这种情绪是短时间内克服不来的，尽管他没有正经的去看过直播，仅仅是在视频网站上浏览过别人的剪辑汇总，但想来这些主播能在几万人的视线下侃侃而谈，也算是自己琢磨出的一种独特技能了。

论坛的直播要求除了题材之外没有其他特殊限制，周言想了想，有点难为情的点了一下软件图标，心想就当自拍好了。

等了两秒钟。

第一条弹幕迅速的飘了过来。

“主播看起来有点弱啊。”

周言只看了一眼，内心便颇受创伤，脱离了面对面的交流，观众们说话便有些直言不讳，毕竟在一个陌生人无法对自己产生威胁的时候，那也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直播只是任务，是进入论坛的必要手段。

周言打算不理会这些带着调侃的言论，刚准备扭头，只是不经意间瞟了眼右下角之时，发现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这些观众，竟然似乎全都是实名制，他们发出的留言旁边，都标注着自己的真名。

而刚才说他很弱的那个，是个叫黄连的人。

这名字……

周言皱起眉头。

……

两人重新提起精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其实除了两只手机也没有其他，马尔克的衣兜里只有一包蔬菜干和钥匙，周言全身除了两部手机可谓是空无一物。东西都放在了教学楼外面的空地上。

只往走廊里走了几步，马尔克打算先在教室里面找找有用的线索。

周言看他拧开一间教室门，不由奇怪问他：“你们直播，不只是为了赚钱吧。“

“为了艺术。“在直播之下，马尔克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是一个和尚，他随口敷衍了周言一句，探头在教室里面环视了一圈。

他看了一眼周言，笑着说道：“真巧，这是一间美术教室。“

周言用另一只手机的闪光灯将这里面照亮，一下子就见到这里面摆着四个石膏头像，夜色之下骤然出现，让人汗毛微微颤栗了一下。

教室之内摆着十来个画架，上面用白布盖着，左边是一个储物柜。

这原本是一个废弃的教学楼，里面的东西摆放还能如此完整，没有被人丝毫动过的模样，实在令人有些费解，之前的那条警戒线就已经表明，曾经一定有大学生到过这里，没理由不会好奇到只是来参观一下就能满足。

楼道的桌椅堵塞难道从拉起警戒线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直到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个进来过？

话又说回来，这幢教学楼废弃的原因周言依旧不曾了解。

这样一幢教学楼，说废弃就废弃了，说的严重些就算是有学生跳楼也不至于这种地步，想来一定是有一些不堪困扰的原因，导致教学楼无法发挥它本应该存在的作用。

马尔克举着自拍杆，掀开几张盖着的画布，上面只贴着白纸，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他又伸手去摸了摸石膏像。

周言也把整个教室都大致看了一遍，也觉得只是一间普通的教室而已，没什么特殊，马尔克把所有石膏像都检查了一下，耸耸肩，又去观察那块黑板，周言看的奇怪，觉得他是在找什么东西，不过之前的问题他没回答自己，这时也不好再去问。

马尔克伸出手在黑板上拍了拍，抖下一层灰。

周言跟过去，只是看了一眼这黑板，就觉得不对劲了，款式和平常的黑板有些不像，整体要偏厚一些，他想起了楼道口那里被拔下来堆叠起的黑板，和教学楼空地外面的，加起来也有十几张。

那些黑板虽然积灰严重，但能看得出都是墨绿色的。

而这一块整体呈现黑色，宽度也有些不符，特别是刚才落下一层灰的时候，竟然在黑板的表面浮出一些微妙的痕迹，这种情况他在一些特定的作画场合偶然见到过。

黑板上如果涂抹了某些附着性的颜料，灰尘落下会粘在上面，呈现出一些隐藏的纹路。

周言伸出手指，在那条纹路上面轻轻压了压，又奇怪的啧了一声，这种材质，似乎不是木板，而是一块石头，并且表面上还有雕刻的痕迹。

他举着手机屏幕，手指沿着那纹路，将灰尘都抹开。

马尔克看着奇怪，但见周言小心翼翼的，也不敢贸然伸手去摸，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头绪，只得问道：“你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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