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书一语惊人,本来有些嘈杂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纷纷朝钱进和王尚书这边望来,有面露思索之色的,也有轻笑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各种表情纷呈。
仁武皇帝上朝议政几个月以来,这朝堂之上还算和睦,王尚书算是开了一个先例,居然当场弹劾钱进,而且要以死罪来论,因此皇帝也是不解其意。况且,钱进是皇帝钦点的状元,王尚书要杀他便是不给皇帝面子,说严重点就是跟皇帝对着干。
“王尚书何出此言?即便钱侍讲刚刚说错了什么,朕先前已恕他无罪。”皇帝平静的问道。
王尚书似乎早已准备好说辞,只听他振振有词道:“禀陛下,臣要参钱进三大罪状。
罪一,陛下新登大宝的时候就已经发布禁海令,严令“片板不得下海”,适才钱进妄言海运,不遵祖制,有欺君罔上之嫌,只这一条就可以处斩。
罪二,高祖皇帝曾下禁酒令,钱进状元之才,自然是熟读陈律,却在宛平县私开酒坊,此乃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罪三,钱进读的是圣贤书,却在正南坊开了间名为花间坊的裁缝店,所做衣服裸露不堪,实在是有伤风化,枉费陛下栽培。
臣以为,以上数罪并罚,当革去钱进的状元头衔和一身官职,即刻交付大理寺严审。”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朝堂里面一下子跪倒十几名穿红袍的官员,差不多占了殿内官员的一小半,以吏部王尚书、工部曹尚书、杜工部以及漕运总督孙御史为首,连带山东、河南两位布政使也在其内。
仁武皇帝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即便他再年轻,处理政事再稚嫩,也看出了这些官员是在跟他叫板,筹码便是钱进的小命。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李首辅,希望首辅能够出面化解,哪知道李首辅却眼观鼻鼻观心,似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正当皇帝急得六神无主时,钱进哈哈一笑,又抚掌三声,连呼“好戏”,惹得朝堂之内的大员们面面相觑。他冲金台之上的皇帝稽首告了个罪,笑道:“陛下,请恕孟浪之罪,微臣也是见王尚书他们唱的一出好戏,实在是忍不住赞叹了几声。”
“钱侍讲,这是为何?”皇帝不明所以。
“陛下,微臣今儿个是第一天上朝,本打算退朝之后回家补个回笼觉,晚上再喝点小酒,这一天日子也就打发了”,钱进仰天长叹道,“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想必是因为状元之争时微臣惹恼了王尚书,今次他是来报复了。”
钱进这一招便是以退为进,为的是博取皇帝的同情。要知道这天下是姓赵的,皇帝不点头,这些大臣跪死了也别想动他半根寒毛。
果然,皇帝听了之后柔声安慰他道:“钱侍讲无需担忧,你是朕钦点的状元,岂能说杀便杀的。”说罢,他又瞪了一眼跪在台下的王尚书几人,对钱进的回护之意再明显不过。
钱进谢了皇帝的恩,转身对跪在地上的王尚书等人说道:“王尚书,你是出于何种目的想置我于死地我是不得而知,但是其他的大臣是怎么想的,我却可以解说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