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女子对不悲和尚行了个礼,道:“多谢高僧相救!”
不悲和尚也回礼道:“不敢不敢……”
西域女子又道:“这老头灵气之高,实在不可小觑,若到万急十分,高僧莫要管我,快快抽身撤离!”
不悲和尚神色凝重的点头道:“的确十分棘手!”
石飞沙哼了一声道:“如今当真是人才辈出,老夫却觉得又可喜又可悲!”
西域女子额上已有汗珠,却强装笑容道:“可喜的是时代总是在进步,可悲的是,这些有为青年却都不是在你魔教手上,是么?”
石飞沙道:“不,可悲的是,这些有为青年却马上都要死了!”
西域女子神色也变了,慌忙间,余光瞧了瞧周子谷,她适才瞧见周子谷救人的手段,猜他总有几分本事,可这老人却躲在那里,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暗道,世间多是无情之人,也罢也罢。
不悲和尚瞧出西域女子的神情,道:“女施主莫要慌乱,还有小僧在此,等会小僧设法拖住他们,女施主见机离开!”
周子谷在一旁笑道:“这和尚也是心好,不说女施主‘逃走’却说‘离开’。他要不是个和尚,定然很会讨女娃娃喜欢。”
钱嗔道:“师父,你说什么呀,这是我师哥,我那些师哥里面,最厉害的就是他了。”
周子谷笑了笑:“你师父是我,可我却不认识你师哥,旁人听来定然奇怪了。”
钱嗔骂道:“你这老不开窍的,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周子谷也不生气,道:“你这小屁娃,回头就把你送回金禅寺去。”
钱嗔也不怕,仍然顶嘴道:“回去就回去,我虚无师父比你这个师父好一百倍!”
周子谷道:“你就一点也不怕为师难过?”
钱嗔道:“你只要寻药鼠陪在边上,你还会难过?”
周子谷竟也老实不客气的道:“是也是也,老夫不送你回去就是。”
一旁的紫不活神情已恢复过来,还欲出口询问,奈何石飞沙在此,因此不敢再提及私人情感,只得闭嘴不言。
石飞沙听那一老一少斗嘴,也不做理会,踏步上前,便要出手。
西域女子和不悲和尚都打定主意赴死,反到是有了些底气。
几乎是同时,三人飞身而起,石飞沙以一敌二,仍然信心满倍。
西域女子本就十分厉害,在其身旁的不悲和尚更是人中龙凤。奈何石飞沙的惊涛掌威力之大,以远超二人,纵然这二人厉害,眼下却是只得边打边躲,片刻间就落了下风。
石飞沙虽然握着胜券,却不禁暗忖道:“这些年轻人当真是不可小觑,那青松派的女弟子的修为已然叫人咂舌,这金禅寺的和尚只怕也与她不相上下。还有那左云,还有嵩阳派的秦风,还有那姓杨的小子……若任由那些人成长,对神教着实不利,教主就算再厉害,也总会老的。”
一念至此,便下了杀心!
瞧他大喝一声,体内的灵气有八成被释放了出来。额上青筋暴涨,四下狂风飞舞,又见他两只手腕一翻,两道龙卷风凭空而起,越长越高,飓风吹得这座酒楼七零八落,摇摇欲坠。
不悲和尚念了声佛号,运出全身灵气。一尊金刚大佛若隐若现的罩住了西域女子和他自己,那冷月宫的武功多以攻击见长,论防御,着实不如金禅寺,眼下也只得靠着不悲和尚了。
可当第一道龙卷风袭过,这尊若隐若现的金刚大佛便被灵气逼散,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等第二道飓风袭来的时候,不悲和尚的灵气以尽,眼瞧二人以无法应对。
那周子谷仍在一旁念道:“好个和尚,着实了得,这都要死了还这般从容!”
钱嗔一掐周子谷的大腿道:“你还不去帮忙!我师兄他……”
周子谷叫了一声,道:“老夫是个药师,怎么帮?难不成去给他俩开个方子?”
钱嗔急道:“这……”
周子谷笑道:“别急,你瞧!”
说罢,伸手指了指。
钱嗔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那个落魄少年终于站了起来,好像睡了一觉般,向战场不急也不慢的走去。刚好在第二道龙卷风袭来时,挡在了二人身前,投身至那股龙卷风里。
众人瞧去,这落魄少年稳站着马步,打开双手,一时顺着风向挥臂,一时逆着风向旋转,宛如一套极其优雅的舞蹈。不过片刻,这龙卷风竟被他渐渐削弱了下去。
石飞沙皱着眉头望着,直至这股狂风完全静止了下来。
等到风静了,杨不凡也停止了动作,众人才看清他的样貌。
钱嗔已然张大了嘴巴,可最吃惊的,却是石飞沙,和一旁的金仙使。
杨不凡额头上滴着汗,苦笑着,暗暗心道:“这年轻的和尚能瞬间挡下一道,我却费这般力气才挡下一道,以我这等实力,究竟要多久方可报仇?”
可他却不知道,不悲和尚用尽了灵气才挡下的一道,而他却只是用了一半的灵气。
石飞沙目瞪口呆的望了半天才躬身行礼道:“少主,属下该死!”
金仙使连话也不敢说,只得一同陪着行礼。
一旁的赤仙使和紫仙使更是眼睛比灯笼还大,赤仙使对金仙使道:“这……他就是……教主说的……”
瞧见石飞沙的神情,心道是定然不错了,是以话也不敢说下去,只是和他们一样,对着杨不凡行礼低头。
杨不凡道:“我不是你们什么少主,你们走吧!”
石飞沙道:“这……”
杨不凡正色道:“你不肯放过他们,便请继续赐招吧!”
杨不凡嘴上虽然决绝,心里仍然不免暗自叹息,在风清院时,他怎会想得到会有今天这一幕,那老实忠厚的石老伯,果然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而此时真正要打,哪有把握打得过他?
石飞沙却暗自思忖,这姓杨的小子因为白剑齐之死,一直在恨老夫。可几位仙使均在此地,若与这姓杨的小子争执,难免要传到教主耳朵里去,真不知这小子是教主什么人,莫不是他私生子不成?
当然,如果苏玄天本人在这,石飞沙是连想都不敢这么去想的。
一念过后,随即拱手道:“属下不敢。既然如此,属下便先告辞!”说罢退了出去,另外三名仙使也随着一起出去了。
杨不凡暗暗心道,那魔教教主与自己究竟有何渊源,怎的他手下人去这般卖面子给自己?
不悲和尚当先过来行礼,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出手相助。”
西域女子仔细打量了下杨不凡,见他模样虽然落魄,却生得十分俊俏,刚才又露了一手好功夫,不禁有了好感,也拱手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杨不凡一一回礼,客气了一番。
钱嗔也走过来,道:“想不到是你,更想不到你现在竟然这么厉害了!”
杨不凡望着钱嗔,笑了笑,道了声好久不见,随后走到周子谷身旁道:“这地上这些无辜百姓,还要有劳前辈了!”说罢,指了指地上刚才被毒倒的人们。
周子谷捋着胡须,道:“好说好说!”
这几人均是正派中人,行事也很讲善道。众人都依着周子谷的指点,忙里忙外,费足了力气,才将那些中毒的人们从地府里拉了回来。
除了钱嗔,无一人不惊叹周子谷对医药的精通,他指挥有方,调节有度,药到病除,简直世间少见。
这些中毒的人之前所站的方位不一样,根据他们身体的不同,中毒深浅也是各个不一。但周子谷似乎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该用什么药,该用多少剂量,而这味药在哪条街的药店的第几个抽屉,他都知道。
有些醒来得早的,回想起适才被魔教人下毒情景,慌忙的谢了几句就离开了。还有些毒虽然解了,却任然昏睡在地上。
西域女子也不知在何处寻了坛酒来,道:“咱们在这相遇即是缘分,一起喝一杯吧!”
钱嗔赞道:“这个美女姐姐好生爽朗!”
西域女子哈哈一笑道:“你既叫了我一声姐姐,那你这个弟弟我便要认了!”
钱嗔笑道:“好,多一个姐姐肯定是件好事,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姐姐!”
周子谷横了钱嗔一眼道:“马屁倒是拍得响!”
西域女子问道:“好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钱嗔道:“我叫钱嗔,这个是我师父!”
周子谷摸了摸钱嗔的头道:“不敢不敢,从虚无大师那把你接过来,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钱嗔道:“寻药鼠听我的话,我听你的话,这样不好么?”
周子谷:“你只是有时候听我的话,很多时候还是没听!”
不悲走过来笑道:“不嗔师弟!”
钱嗔开心极了,道:“师哥,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不悲也回道:“是啊,咱们好久都没见了,上次虚无师叔回来报信时,提到你,我还着实为你担心了一把,如今知道你安好,我便踏实了,阿弥陀佛!”
话音一落,钱嗔已然泪如泉涌,金禅寺规矩又多,生活又枯燥,可如今他回想起来,仍然十分怀念。无论生活是喜是悲还是平淡乏味,有些渗入灵魂的情感,真是难以磨灭的。
那西域女子拍了拍钱嗔的肩膀,道:“好弟弟,不哭,咱们喝酒!”
说罢,又转头对杨不凡道:“让我亲自给这位公子倒酒,以表谢意,还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杨不凡笑了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那西域女子道:“公子一举手,便能救下我们,这等本事还不足挂齿,那还有什么可挂齿?小女子韩姝,师承冷月宫!恩公的姓名我是一定要知道的!”
钱嗔道:“好姐姐,原来你还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韩姝摸了摸钱嗔的头道:“谢谢你!”
杨不凡难以推辞,便道出了自己姓名,别人都还好,唯独周子谷多瞧了他两眼。
酒已倒满。
不悲和尚以茶代酒,也与众人一起饮了一杯。
钱嗔问道:“师哥,你这次怎么会在这里?是寺里又有任务给你么?”
不悲和尚道:“是啊,师父让我去东海!”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一惊,竟异口同声的道:“你也要去东海?!”
言罢,相互对望,又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