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菩提果乃是上界圣果,你们这等刁民,怎敢来偷?”为首的武者对人们大声呵诉,他手中的利刃泛着寒光,虽还未曾出鞘,人群中的贫民却各各变了脸色。
“大家快跑,是那菩提树的守卫们出来了。”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人群顿时骚乱起来,连滚带爬如受惊的鸟兽般胡乱逃窜起来,只掠起阵阵烟尘。
胡奥先生望了那如一盘散沙般各自散去的乌合之众,不由冷笑着对我说道:“就算你为他们做了好事又能如何?惹出麻烦来,这帮人便躲的飞快,谁会管你死活。”
我无奈摇头却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只是握了握手中的剑,向前踏出了一步,既然麻烦是我惹的,那我把麻烦解决掉就好了。
那绿甲武士的首领也看出我们三人有所不同,但他毫不在意,或者说他无需在意,因为这里,是他的地盘。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
绿甲武士挥了挥手,百名武士结成队形向我们冲来,以百敌三,似乎这场战斗将毫无悬念。
是的,的确毫无悬念。胡奥先生也是这般想着,但他并不打算出手,因为这些人还不配让他出手,更何况,这麻烦是‘那个家伙’惹出来的,胡奥向来没有替别人料理麻烦的习惯。
‘那个家伙’紧握着手中的黝黑大剑,迷梦的水气开始升腾,纯净的水元素瞬间弥漫了周遭的天地,微亮的阳光从天际撒下,被那水雾扭曲的变了形状,似是世界被扭曲了般,可究竟扭曲的是人心还是世界呢?
高大的菩提树变得模糊不清,大地开始倾斜,可世界似乎仍旧真实的,镜中花,水中月,置身于水月中的人,又怎会知道何为真实?
这是《水源经》中的第四剑,镜花水月,这招剑法之前一直由我体内的水元素本源主动引导,我也施展过几次。而主动靠着自己去引导施展,这还是第一次。
我感觉这很新奇,就好像在创造一个世界。我能感觉到阳光照射在无尽水雾之上,又经过反射折射,于是呈现了一个虚拟的如海市蜃楼般的世界。
但这个世界不该是死板的,不变的。于是我开始控制水元素的分布,于是幻想就随之开始改变,碧蓝的天空开始下沉,慢慢的被踩在脚下,土黄的大地却猛然竖了起来,化为了四堵不可逾越的高墙。于是一个如同井底的世界就形成了。
绿甲剑士们诚惶诚恐的尖叫着,他们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惊慌的乱跑,如无头苍蝇一般,胡乱撞着。可是不管如何去跑,都无法逃脱那如井底的世界。
只不大一会,阵阵求饶声便从那些绿甲武士口中传了出来。
“这小子的幻术倒是又精进了几分。”胡奥先生忍不住的赞叹了一声。
而此时的我依旧沉浸在编制世界的兴奋中,殊不知那些绿甲武士已经吃尽了苦头。直听到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大叫,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又暗自斟酌一番,想到这树想必是有主的,于是便收了那剑招幻术。
只见那些绿甲武士个个丢盔弃甲,神识恍惚,哪里还有刚来时的神勇。
还是那为首的一位武士最先恢复过来,连抱拳道:“我等鼠目不识高人,多有得罪。在下木七,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我听了那话,不由脸色一红,这第一次被人称作前辈,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连声说道:“说来都是误会,当时我打下那菩提果子,只当那是天生地养的,却不知那是有主之物。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些果子你们清点一下,我想法子补偿你们便是了。”
那名叫木七的绿甲首领听了,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连声说道:“前辈这是说的哪里话,那些糟果,值不了几个钱,还望前辈休要记挂。只是我家大人素来敬重如前辈这般本领非凡的高人,前辈何不随我前去一见,也好让我家大人略尽地主之谊。”
“你家大人居于何处?”我不由问道。
木七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头顶茂密粗壮的枝叶道:“就在上界。”
“上界?”我听了不由大为惊奇。心中不由想到传说中那风火两大魔法本源便藏在菩提树的顶端,只是不知那里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上界。
胡奥先生与我对视了一眼,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关键处,于是点了点头对木七说道:“前面带路吧。”
木七连点头,屏退了百余名手下,便独自为我们领路,一行四人,围着那参天的菩提树的周圆转了半圈,却以走了三四里的路程,足可见这树的粗壮庞大。
便到这里,木七止了脚步,却见那里有着一个三米宽的树洞,洞府幽深,不见光亮。只是洞旁有金玉镶成“空灵飘渺,树心洞天”八字。
“这里便是入口了。”木七向众人道,说着便第一个走了进去。
胡奥先生向那动口深深望了一眼,略微迟疑又招了青羽逐风鹤来,只见他微蹲下身体,轻抚着青羽逐风鹤那光滑的羽背,而后柔声道:“在外面等我回来。”
那青羽逐风鹤似是有些不舍,小脑袋不停的在胡奥的大手上蹭来蹭去。胡奥见状不以为喜,反而眉头一皱骂道:“你这孽畜,让你留在外面,就是让你留在外面。”
那鹤儿这才讪讪的怪叫了一声,扑闪这翅膀飞远了。
我见状不由为青羽逐风鹤感到委屈,连声向胡奥问道:“你何苦将它遣走?”
只听胡奥冷哼一声道:“此前一去,不知有多少劫难,把它带去,若它不幸重伤而死又该如何?还是说你想以后永远留在这东禁之地?”
我不由一愣,这才想到我们来时是乘着青羽而来,走时自然也要乘着青羽而去,若青羽真的死了伤了,的却是桩麻烦事。而胡奥先生这般做,便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正思索间,只见胡奥已率先入了洞内,他的背影有些佝偻,但脚步却很坚定。无形的风萦绕在他的身侧,作为风系大魔导的他,风的精灵无疑是他最好的伙伴,可有那么多伙伴围绕着他,为何看起来却更显得孤独呢?
我摇了摇头,心中却突然有些明悟,胡奥先生是风系大魔导,来东禁时他不用青羽帮他,走的时候自然也不需要。即便青羽死了,他依旧能靠着自己的风系魔法离开这里。
一人一鹤相伴多年,但他怎舍得让青羽死?他甚至连让青羽涉险都不敢。只是这般酸气的话,怎会被孤傲的他说出口呢?
“原来这样一个怪老头,也是有情之人啊。”我微微一笑
,便带着薇薇安跟进洞中。
踏步其内,果真别具洞天,这洞从外面去看只觉得深幽可怖,入了内方见有绿色荧光充亮,洞内树木纹理,尽皆可见,又有环宇浮梯遥浮而上,当真奇到了极处。
“此地真是一处妙地,不但有奇观,就连魔法元素,也远比万界充盈了十倍。”胡奥先生似乎刻意的在掩盖着某种情绪,少见的对这洞内的事物赞叹了一回。
就在众人赞叹间,却响起了阵阵兽吼,只见一片绿茫茫的荧光之中,忽闪烁起点点红光,尽是一群群凶恶异兽。
我慢慢拔出剑来,凝神静气,准备应对这些异兽的袭击。
只听胡奥先生一声冷哼,法杖随意一挥,一场风暴便将那处的异兽撕了个粉碎。侥幸剩下几只未被波及,也被那毁灭的风暴吓破了胆,夹着尾巴便逃的无处寻了。
“有些畜生,就是不知安分,也不怕丢了性命。”胡奥先生收了法杖,看向木七,冷笑着说道。却也不知是骂那些畜生还是在骂人。
木七顿时生了一身冷汗,连鞠躬说道:“是晚辈疏忽,忘了那等异兽认生。”说着便从身上摸出一块小小的枯木令牌,慌张的向着空中一抛,嘴中连念动一串串古怪的咒语。
只见那令牌在空中分解开来,如浮冰入水,消失了个干净。可众人周身却诡异多出一圈深绿色光罩。
木七这才擦了擦汗说道:“这枯木令取材自这菩提树上的百年老枝,又是融合了那些异兽的鲜血熔炼而成。有这枯木灵的力量庇护,异兽们便会当我们是同源,就不会再有所异动了。”
我看了看周身的绿芒光罩,突然醒悟胡奥先生因何冷笑。这木七明明有这等庇护之物却不拿出来使用,明知洞中有异兽也不提前透露,只怕是有着自己的一些小盘算。
若是我们不够强大,对付不了那等异兽。便会是他落井下石的时机。这等心思阴险之辈,绝不可常留身边。
“我又没怪你,你慌个什么。”胡奥先生看向木七依旧冷笑。
木七依旧擦汗,生怕胡奥会对他不利。
我心中念及还要用这木七带路,于是就打了个圆场对胡奥先生道:“好了,好了,木兄弟也是一时疏忽。”
说罢又转头向木七说道:“你切好生带路,等见了你家主人,自有你的好处。”
木七听了,自知是为他解围,于是连忙感激鞠躬。
一路无话,又行了不多时,忽的前方发亮,俨然是一个出口。我随着众人踏了出去。
微有些刺目的光亮使得我忍不住微眯起眼,待得适应了那光线,眼前一切渐渐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