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初冬清晨的浓雾,在阳光下渐渐消融,那光照在地上,反射出更加刺目耀眼的白光。那是一片白皑的雪原,雪松林的雪松随着冷风肆意摇曳,正有积雪洒落在我的肩头,带来一阵冷意。
与九幽洞穴的温暖不同,雪林很冷,但这并不算坏事,因为寒冷,往往能让人更加清醒。
“这是哪里?”我皱着眉头,环顾四望,以期望能看到什么熟悉的建筑来确认自己身处何方。可入目的只有漫天的飞雪,以及灰暗的天空,好在梦曦依旧安然的躺在我的身边,这让我略微安心,只要她还在,身处何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梦曦。”我轻唤一声,试图叫醒她,却只是徒劳,她仿佛一个睡不醒的孩子,微闭着眼,怎么都不愿醒来。只是脸色却愈加的苍白。
我伸手轻轻的抓起了她的小手,指间传来冰凉的触感,没有一丝温度,就好像抓到了这雪松林中柔软无暇的雪。
“这样下去可不行,梦曦伤的太重,若不及时得到医治,恐怕性命堪忧。”我有些着急,又有些懊恼。
虽然我本身是个医生,救人应是我的拿手好戏,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地除了一片白雪,便是雪松,又哪里能寻来救人的药物?更何况,梦曦她并非常人。
“对了,她是噬魂者,那断山本身也有吞噬灵魂的能力,好像也是噬魂者,但断山却因为我的血液而实力大增,那么我的鲜血能不能救梦曦呢?”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虽然这办法听起来荒唐且有悖科学,但我还是决心一试。
说干就干,我毫不犹豫捡起身旁的断天剑,对着左手的手腕狠狠一划,殷红的血液顿时喷洒而出,落入那晶莹的雪中。
我愣了愣神,方才救人心切,只想到了我的血兴许能救梦曦,可她现在昏迷不醒,又该如何让她将我的热血吸收进她的体内呢?
“口服?亦或者外敷?”
正在我犹豫不定之时。忽听梦曦一阵猛烈的咳嗽,我听了那动静满心欢喜,只以为梦曦就要醒来。忍不住就向她询问道:“我该如何救你?我的鲜血有用么?要口服还是要外敷?”
可梦曦却并未理我,接连咳嗽了几声,又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便再也没了动静。
我见状不妙,快步走到她的身前一瞧,却发现她已经断了气。
“梦曦,梦曦,你不要睡过去呀,你快告诉我该如何救你啊。”空旷的雪松林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那声音越发的凄凉尖锐。
洁白的雪地上,比雪地更加苍白的是梦曦的脸色,在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可她的胸前却很黑,紫黑色的血液印染在她胸前单薄的纱衣上,如一朵朵盛开着的梅花。
“血是黑色的,她替我挡了断山的一斧,那斧是有毒的,到了此时,想必那毒依然攻心了。”念到此处我也顾不得什么内服外敷了,二话不说先将一些血喂入梦曦口中。
只过了一瞬,梦曦整个身体便如筛糠般颤抖起来,我心头一喜,以为这办法能行,却也不敢贸然再多加些剂量,连将梦曦轻轻扶了起来道:“你感觉如何?”
梦曦被我扶着,勉强坐在地上,她眼也未睁,微微张口呓语:“热,好热。”
我每天微皱,轻声问道:“你感觉身上什么位置热?”
“全身......全身都热。”梦曦捂着胸口,气息微弱的说道。
我不由犯了难,此地乃是一片雪林,寒冷无比,正常情况怎会觉得热?莫非我那血不能口服?
正在我思索间,梦曦的表情猛地扭曲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把挣开我的扶着她的双手,滚在雪地里。只听她嘴中喊道:“痒!好痒!”说罢一双小手便在自己胸前死命的挠了起来,只是瞬间她那白皙的小手便染上了一层紫黑的血色。
我见状眉头皱的更紧,连将她止住说道:“你先冷静一些,告诉我该如何救你。”
梦曦却对我的话闻所未闻,只是口中时而喊热,时而喊痒。在雪中不住的打滚,一双手更是不停的在自己的胸前抓个不停,似乎想要将自己的心肺都抓出来才肯罢休。
“这样下去她本不用死,也要被自己抓死了。”我见她神志不清,根本无法停下,情景之下便抬手在她后颈劈下,使她再度陷入昏迷之中。
整个世界因梦曦的睡去而沉静下来,我顿时陷入了沉思。
“又痒又热,是因为我的血么?亦或者是因为断山那喧花斧上的毒?”我看了看梦曦胸前那片紫黑色的血迹,那纱衣之下,便是梦曦的伤口之处。
我略微犹豫,抛去心头一丝邪念,道了一句:“得罪了。”
说罢便将断天神剑轻轻探入梦曦那单薄的纱衣之中,而后又念及非礼勿视,遂紧闭双目,接着断天神剑轻轻一挑,将她的衣服挑开。
“现在只要将我的血涂抹在她的伤口上,应该就行了。”我心中暗道。说着便探手向她摸索,双目前一片黑暗不可视物,我只觉双手触到到了粘稠湿热的液体,微微捏了一捏,如丝质般的质感似乎还吸收的些许的水分。这应该是梦曦的身上那被鲜血所浸透的上衣。
沿着那衣服向上游走,约有五寸之处,指尖触感突然一变,一反之前的粘稠湿热而变的异常柔软,我微微一愣,轻轻一抓,堪堪一握,饱满而柔软的触感顿时从手心袭来。我如触电般连将手掌移开,这才猛醒悟知道摸到的是何物,不觉便脸红起来。
好在这次手掌微移,刚好移到了梦曦那处伤口之上,我抬起左臂,用其上自己的鲜血在上面轻轻推拉,如此不过三两下,却发现此时我左臂的伤口竟然已经复原。
自九幽之中我被断山一通折磨之后,其他不说,我身体的恢复能力却是到了一个极其变态的程度,寻常小伤口,几乎眨眼便可复原。
我微微摇头,断天神剑再次握在手上,又在左臂的手腕之处划上一剑, 新鲜血液重新出炉,我也不顾疼痛,如执墨作画仔仔细细又在梦曦的伤口之上涂抹了了一遍。
做完这些之后,我又将自己的上衣撕下一大片来,准备将她的伤口做一个简单的包扎。刚欲动手却猛觉得不妥。方才我随用自己的血外敷了她的伤口,但又没有效果却未可知。
想到这里,我当即微微将双眼睁开一丝小缝瞄了一眼,只见血色紫黑,雪地洁白,而比雪地更加洁白的是入目的那寸许肌肤。
常听人形容女子的肌肤洁白胜雪,以往在我听来,多半都是虚说夸赞,今日一见,才知确有洁白胜雪。
只是那无暇的肌肤上,此时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痛惋惜,好在此时那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我的敷在梦曦伤口上的血液竟如便入甘霖遇枯地一般,瞬间被吸收,渗透其中。
我心头稍安,知道这办法能行,便将她的伤口简单包扎,重新将她的衣服穿好。
一切大功告成,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做在地上只等着梦曦能平安醒来。
便在这时忽又听几声狼吟虎啸,那声音有远有近,只让人一阵惊恐。
“看来此地也并非是什么安全之地。”我暗自警觉,却不敢贸然带着梦曦离开,只因她伤的太重了,万万经不起再胡乱的折腾。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梦曦的眼皮这才动了的,又过了须臾,这才慢慢睁眼。
“你醒了?”我不由欣喜。
梦曦点了点头,忽的似是又察觉到了什么,向自己的胸前看了看,脸色顿时羞红起来。
我见她的表情,便知她因何脸色羞红,脑间忍不住又想到那如触电般的触感,我的脸不由也羞红起来。
而梦曦却眼神徒然一冷,随手握住身旁的烟雨剑便向我刺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连辩解道:“你中了断山魔神的毒,我是为了救你,而且我一直闭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
梦曦却听也不听,宝剑带着凌烈的杀意,没有一丝的犹豫,于是这一剑快若闪电,让人避无可避。
噗嗤一声轻响,那剑似是刺入了血肉之中。
可我并未感觉到一丝的疼痛,那一剑并没有刺中我,而是掠过我的左胸,此在了我的身后,我扭过头来去看,却见那剑此刻正刺在我身后一条三尺来长雪白小蛇之上。
“你又救了我一命。”我不由苦笑,自己是在是太大意了,那么大 一条蛇到了我的身后我居然也没有发现。
梦曦杀了那蛇,脸色却并未有什么缓和,一双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道: “你刚才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她脸色不善,便连解释道:“不不不!你听我说,我虽然脱了你的衣服,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是闭着眼睛帮你处理伤口的。”
梦曦听了,只哼了一声便收了宝剑,也不见脸色缓和,站起身来便向雪林的一个方向走去。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骨碌的站起身来,跟在梦曦身后。
“江梦,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不要和我在一起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梦曦头也未回的冷声说道。
我不由一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可梦曦的脚步却没有停,向前不住的走着。
“为什么,要分种族之别呢?明明梦曦是好的,而我也不是坏的,却偏偏要分道扬镳呢?”我喃喃低语。
“踏...踏...踏...沉重的脚步声如重锤般直击我的胸膛。
我只觉得一阵胸闷,哇的便喷出一口血来,先前在九幽之中与断山决战我便受了不轻的伤,此时梦曦又要离开,不由的郁结心头,一口气喘不上来,竟直接昏死过去,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