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令牌在这里。”鼹鼠精连声道,说着有些慌张的从身上取出令牌来。
那黑雾中的两个人影这才点了点头,黑雾这才缓缓消散,而那黑雾中的人影却没了踪影,就仿佛从未出现过。
“断山大人是谁?”我好奇的问道。
鼹鼠精愣了一下说道:“就是托我接你的那个人啊,他可神通广大的很,只是不知为何,却一直待在这宫殿中不肯出去。”
我听了不由微微皱眉,断山大人这个称号我从未听说过,但只听这断山二字,便给人一种极其霸道勇猛的感觉。
“怎么了?”鼹鼠精见我不说话,不由询问道。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事到如今,恐怕就算我要回头,以鼹鼠精的精明,也绝不允许我那么做,既然如此,那便只好与那位断山大人见一见,而且我对他因何找我,也很好奇。
径直走入大殿,大殿内的光线很暗,也很空旷。入目的只有一张座椅,一个书架,与外在的雄壮相比实在过于简洁,或者说是简陋。此时正有一位中年人负手而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见到鼹鼠精过来,也只是斜眼轻撇了一下,那眼神就如同无意间看到了一只地上的蝼蚁一般,充满了藐视。
鼹鼠精明显有些害怕,也很紧张,一路上低着头,慢慢向前走。待走到距离中年人十米之处时才跪伏在地,是的,不是简单的跪,是跪伏,五体投地的那种跪伏。
“属下拜见断山大人。”因为恐惧,鼹鼠精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退下吧。”那中年人并未再向鼹鼠精看上一眼,而是饶有兴趣的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鼹鼠精如获重赦,我能清晰感觉到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的退到宫殿之外。
我无法理解明明已经修炼有成的鼹鼠精为何会这般恐惧。但我也无需理解,因为我并没有多少恐惧,同样的道理,我相信无论他是谁,这么费劲周折的找我,肯定不是为了简单的杀死我的。既然短时间内我不会死,那么我为何还要怕他?
于是在那中年人打量我的时候,我同时也在打量他。他的长相算是不错的,还算耐看,只是因为不苟言笑,看起来很严肃,很认真,这让我不由想起来高中时代我的班主任,只论表情,他们两个倒的颇为相似。要说唯一的不同,大约就是中年人头上的一对牛角了,没错,我可以确信那牛角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真的从他头上长出来的,但这也最多让我稍微有一点惊讶,还不至于失色。毕竟这段时间稀奇古怪的人或物我见的实在太多了。
“果然是你。”过了好半晌,中年人才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本来就是我,何来果然是我?”我开口道。
“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到了本不该得到的。”中年人道。
“我能得到的,自然便是我该得到的。所以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该得的。”我想了一下,回答道。
“年轻人,你很镇静,这让我很意外,难道你不怕死么?”中年人脸色一冷说道。
我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很诚实的说道:“我想应该没人会不怕死,我只是认为你不会杀我,最起码短时间内,你不会杀我。”
“后世的年轻人,都如你一般无知而可笑么?恐怕你还不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中年人笑了笑,凌空一指,我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转瞬便没了意识。
黑暗,入目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因为没有光,于是就再也看不到希望。背后的石柱及身上沉重的铁链带着些许的寒意。胸口处狰狞的伤口处不时传来的阵痛让我忍不住微微颤抖。
嘀嗒,嘀嗒,声音很好听,在我听来却更像是死神的醉人音乐,因为我知道那是我身上的血液滴入铁桶的声音。
我想,这应该是我被断山关起来的第五天了,之所以我能这般清楚的感知时间,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断山说过,他每隔12个小时,便会过来帮我放血。
而他之所以这般麻烦,却是因为我身上的伤每过12个小时总能自行愈合。而断山则会让我我服用一种奇怪的药丸,然后重新在我胸口上来一刀,好让我的血液继续滴入铁桶之中。到了如今,我觉得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若不是被迫服用了那种奇怪的药物,恐怕我已经死了。
但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让我死掉,因为他需要我身上的血,只有活人,才有血可以流。
轰隆隆,墙壁缓缓被推开了,些许的光明照了进来,但我的心里并没有丝毫的愉悦,反而更加的沮丧,因为那乘着光明而来的,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是恶魔。
“你身体的恢复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些。”断山似是在夸耀,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为什么抓我?”我虚弱的抬起头问他。
断山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下道:“我以为你不需要答案,按照你的逻辑,只要我暂时不杀你,你便无需恐惧,不是么?”
“但我现在需要答案。”我开口道。
“世人常说,未知是恐惧的来源,在我看来,世人不过是太过无知,根本不知道何为恐惧,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想让你保留一丝妄想的希望,而不至于早早就因为太过恐惧而放弃活着。”断山冷酷的说道。
“你需要我的鲜血对吧?而且需要的量应该远不止我身上的这些吧,若我咬舌自尽,你以后便再也得不到我身上的血。”我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威胁。
而断山却是不屑一顾,随手用刀又在我身上又添了一道伤口,而后一甩袖袍便向那扇被移开的墙壁走去。
“你若是想死,大可试试看。”断山冷漠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他出乎意料的强硬态度让我无计可施,从他身上,我找不到任何的破绽,自然也就拿不出什么什么东西来威胁他。
断山看人很准,一切正如他预料的那般,我不想死,人都会怕死,因为世上还有太多的美好没有经历,还有太多的未知没有解开。比如找到梦曦,比如弄清这越来越离奇的谜团。
好在现在的状况还远没有到让我绝望的地步,因为我还有伙伴,永近和刘老道他们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并救我出去。
于是我现在能做的就唯有等待,时间开始变的漫长且没有意义,断山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频率,每过12个小时便会来看我一次,然后例行惯例的在我的胸口上划上一刀,然后将血液取走,换上新的铁桶。而且自从上次我威胁他之后,断山似乎有意的想要折磨我,便再也没让我继续服用那种恢复身体的药丸,这也使得我的身体愈加的虚弱不堪。
我知道他的目的,无非是想要我开口求他,然后得到那种药丸恢复一些体力,这样一来我的意志力便会被他完全瓦解,从此以后成为他听话的供血机器。正因为我清楚这些,所以我并不打算求他,哪怕还有最后一口气,我都要强撑着。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的身体虚弱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居然诡异的开始变的强大起来,如有神助,伤口的恢复速度起码增加了一倍,这让我惊喜的同时也更加疑惑,因为按照计算,我此刻身上流出的血液,绝对早早就超出正常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这不科学。
当然,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断山,因为他现在需要每6个小时便要来到我这里为我放血,以确保每天可以拿到足够多的血量。
这样的过程一直延续了十三天,那天断山的脸色有些难看,取走血桶后便有些行色匆匆的走了,然后密室重新归于黑暗,而断山却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出现过。
至于究竟是几天,因为断山没有再过来,所以我无法做出准确的推断,我的身体就在这段时间里飞快的恢复着,尽管没有任何食物或水分的摄入,我的身体却出奇的健康,伤口早就结痂愈合,身体充满力量,这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我甚至觉得此时身体似乎比被抓来之前更加强壮,就连听觉,视觉,都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强化,譬如我现在能听到密室之外护卫偶尔的谈论声,能看清这黑暗中墙壁上铭刻着的牛头熊身的怪异图腾。尽管这不科学,但事实却的确如此。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生命的潜力吧。
踏踏踏……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密室外传来,原本肆意交谈的护卫止了声。
良久之后,墙壁再度被人推开,于是温暖的光就照耀进来。
进来的人应是断山,因为我不认为除了断山之外有人能在众多的侍卫看守之下,悄无声息的进来。
于是我立刻闭上就眼睛,低垂着脑袋,尽量的装成一副虚弱的样子,因为我不想让断山知道此时我很健康。
“你怎么样了?”声音很温柔,很好听,也很熟悉,这让我有些错愕。
我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精美的五官,没错,是精美,仿佛上帝的杰作,无法找到太过准确的形容词来形容她的美,因为即便是穷尽世间之美放在她身上都不为过。若是硬是让我形容,我只能说她有臆想之美,就是随便你怎么想象,你能想象到的最美的美貌,便是她的样子。而此时这绝世的容颜就在我的眼前,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眼眸中流露出的关切意味。
“梦曦?怎么会是你?”我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