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龙啸风候在宫门口多时了。
赵瑞下了马就直接上了马车,里面备有一套衣服,他急急换上。
再出来时换上了暗黄色蟠龙锦袍,腰束水纹锦带,挂着黄龙玉佩,脚蹬暗色软底朝靴。面容略显疲惫,他强打精神,做了几个深呼吸,朝里面走。
走了几步,发觉不对,回头喊:“啸风,我们一起进去吧。”
龙啸风愣了一下,跟上来,张了张口,可没有问出口。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甚是恢宏壮观。龙啸风走着,顺带看看风景。
“啸风,其实早就想带你进宫了,只是……”赵瑞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是不是信不过我啊。”龙啸风盯着他说,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啸风说哪里话,不信你本王还能信谁,只是有些事情还是你自己体会的好。”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竟到了御书房了。还未靠近,里面就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赵瑞暗道不妙!该来的总是要来。
“奴才见过瑞王。”守在御书房外的吉公公,看见他行礼道。
“皇上怎么发这么大脾气?谁在里面?”赵瑞问。
“回王爷,总管在里面。”吉公公回道。
“哦,谢吉公公,这个喝茶。”他说,拿出一些碎银子塞到吉公公手里。
“谢王爷,奴才这就去通报。”
不一会儿,吉公公出来了,说:“王爷,皇上请您进去。”
“有劳公公了,”赵瑞又对龙啸风说,“你在这等着,本王进去了。”
吉公公推开门,赵瑞迈了进去,心里忐忑。父皇满脸怒气,不停的走来走去,上好的翠玉水杯碎了一地,赵槿跪在地上,嘴角淌血,脸庞浮肿。
赵瑞跪地,叩首,再开言:“儿臣叩见父皇!”
“是瑞儿啊,可知朕找你何事?”皇上隐忍着,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怒火。
“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赵瑞很平静,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可心里还是不安。
“你以为朕不会罚你?你看看你最近哪里还有一点皇子样子?”皇上满面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儿臣任凭父皇处罚!”除了认罪伏法,赵瑞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还保重龙体?早晚得被你气死!”皇上呼吸急促。
“父皇,儿臣不孝有辱皇命!”
“传朕口谕,瑞王失职、失察,贻误良机,罚禁足瑞王府一个月。好好反醒!”皇上忍痛说道。
“儿臣谢父皇恩典!”赵瑞长吁了一口气。
这时候,吉公公来报,说:“启奏皇上,花丞相求见!”
正找他呢,就送上门了,皇上冷哼了一声:“传!”
很快花长卿就到了,乍一看,皇上以为自己眼花,使劲揉揉眼,这下看清楚了,傻了!白须白发白眉,一别数月怎么就……
还在惊愕中,听到高呼声:“老臣花长卿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才反应过来,花长卿一身布衣,手捧官帽朝服朝靴,端正地跪着。“一别数月,爱卿怎么成这幅模样?”皇上很是惊讶,也想到了这里面定是有故事。
“启奏吾皇,此事说来话长。”花长卿重重的叹了口气。
看他这幅模样,皇上很是于心不忍:“那你长话短说!”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老臣爱上一个做玉器的姑娘,耐何老臣父亲百般阻挠,与人设计拆散了我们。”花长卿目光涣散,陷入痛苦中。
“直到数月前,我见到一个酷似她的姑娘,才知道自己多么愚蠢。当年她怀了我们孩子,我竟错信他人,使她受尽苦难,独自拉扯孩子。”花长卿老泪纵横。
“谁又想到十年前,她竟惨遭蹂躏至死……”花长卿声音哽咽。
皇上为之唏嘘不已,怒道:“世上怎会有如此禽兽!那孩子呢?是儿子还是是女儿?”
“是女儿,跟她一个模样。”说到女儿,花长卿的情绪有所缓和。
“女儿?可是……”皇上想到了,但不愿相信。
“皇上圣明,老臣辜负了她娘,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岂会看着她出事,而不管不问。”
“所以你就毁了真密旨,伪造假密旨,你知道此罪有多重?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连九族,五马分尸?”皇上冷声质问。
“回皇上,我朝律例老臣知道得一清二楚,比起她的死,老臣就是受千刀万剐之刑都不为过。”花长卿说,沧桑的面容很是平静。
“你——花长卿,你是来负荆请罪的吗?”皇上问。
“皇上圣明,老臣是来认罪伏法的。老臣早已生无可恋!”
“那你的家人呢?”
闻言他心里一痛,思忖良久才道:“老臣这一生糊涂,总想保全很多人,可却负了最心爱的女人。臣老了,也累了,顾不了那么多。”
皇上心里也掀起了万丈波澜,总想保全所有人,可结果谁也保全不了。沉思片刻,开口道:“赵槿何在?笔墨伺候!”
闻声,赵槿急忙上前铺纸研墨,皇上执笔刷刷地写着。
这时,吉公公又进来禀报:“启奏皇上,皇贵妃到了。”
闻言皇上怔了一下,这时候云游怎么会来?“传!”皇上继续写着,头也没抬。
云游一身盛装,化着精致的妆容,步履款款地走来,看了一眼忙碌的皇上,跪下,高呼:“臣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礼毕,伏地不起。
“爱妃平身,”听到呼声一看,吓了一跳,慌忙上前:“爱妃这是做什么啊。”
“皇上,臣妾前来是有事求皇上。”
“爱妃,起来再说。”皇上深知不妙,又喊,“来人,把丞相押入天牢!”看看赵瑞,又说,“瑞儿,你也回府去吧。”
顷刻,御书房里只剩下皇上和云游,赵槿早已识趣地守在门外。
“云游,你这是为何?快起来。”皇上拉住她的手,试图扶她起来。
“赵哥不答应,云游长跪不起。”云游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云游相求,我答应,一百个答应。”皇上无奈道。
“既然皇上心知肚明,就请皇上对丞相从轻发落。”云游重重的叩头。
“从轻发落?他们这是在打皇家的脸?我怎么从轻发落?”皇上一脸懊恼。
云游呵呵一笑,道:“皇上,那些人是死有余辜,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
“对,可国舅一门何辜?大将军一门,上千条人命啊?”
“细细追究的话,他们又怎能脱得了干系!”云游冷冷的说完,缓缓起身。
皇上几不可闻地叹息,“云游,坐下歇会。”
“臣妾不敢,臣妾这就回去,就当臣妾没有来过。”云游落寞地转身,踽踽而行。
“云游,”皇上急忙上前抱住她,“别这么对我,我从轻发落,我不再追究了。丞相一家我,我给他们一条活路。”皇上下很大决心。
“赵哥,云游又让您为难了。”云游转身,泪流如雨,回抱住他。
“别哭,我是一国之君,没什么难为。”皇上轻抚其背,安慰道。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