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萱的质问让盛泽衍心下一沉,他抬眼瞧见季萱泛着泪光的双眼迷离,两颊绯红,又莫名松了口气。
“你醉了。”盛泽衍淡然地说着,随后让侍者将酒撤走,免得季萱借着酒劲没休没止地喝下去。
“我没醉!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季萱倒是没有借着酒劲去抢酒喝,只是让她的胆子肥起来,不仅一扫刚才的畏惧,还把藏在心里多时,却不敢直接说出口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你明明还有其他的选择,为什么选了我?你不会知道,因为你的选择,我都不知道该恨你还是感激你。”
说罢,她再也没法忍住,任由泪水滚落下来,还伏在餐桌上低声抽噎着。
一时间,盛泽衍心头浮现诸多疑问,可这样的场合到底不适合多说什么,再加上跟季萱这个喝醉的人,想必说什么问什么都是无益的。
他叹息一声,顶着周围好几道异样的目光起身,将季萱搀扶起来,柔声道:“好了,我们回去再说。”
哪知他的话好像惹到季萱了,她不管不顾地扭动着身子,想要从他怀里脱身,还嚷嚷道:“我不回去!有什么在这里说清楚!”
饶是盛泽衍也觉得无比头疼,喝醉的季萱跟他作对的劲头似乎更盛了,而且她现在这样,也不可能将他说的听进去。
他轻轻拍了拍季萱的脸颊,哄小孩般说道:“别闹了,我们回家。”
“回什么家?我已经没家了,哪有家可回?”季萱说着,眼泪又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委委屈屈的模样让盛泽衍心里动了一下。
往日的季萱,面对他的时候总是用浑身的刺将自己包裹起来,张牙舞爪地想尽办法跟他对着来。
可现在的她,没有任何掩饰,将最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让他得以看到最真实的她。
她心里究竟藏着什么呢?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当然是回我们的家。”碍于场合,盛泽衍暂且压住了心头的疑问,不再跟季萱多说什么,揽着她的腰直接往外走。
季萱倒是没有再挣扎,而是缩在盛泽衍怀里,喃喃道:“我们?昱谨,你和我还是我们么?”
季萱睁眼的时候,只觉得头都要裂开了,好一会后才明白自己在哪里。
她揉着额角下楼,看到在餐厅忙碌的陈姐,正纳闷时,却瞥见客厅多出一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季萱有些诧异,两人结婚半年以来,要是没什么事,盛泽衍根本不会过来,更不要说这个时间还悠闲地坐在这里看晚间新闻了。
闻言,盛泽衍转过头来,神情古怪地看着季萱,随后问道:“你不记得了?”
季萱一愣,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明,餐厅的记忆回到脑海里,不过仅限喝醉前的。
一时间,季萱有些窘迫。她当时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只觉得心里不痛快,想要发泄出来,根本不会想到竟然喝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丢人的举动。
不过反正是在盛泽衍面前,要是有什么丢人的举动,那倒好了,而且面对他,也不用愧疚什么。
这样一想,季萱更加理直气壮了,她大大咧咧地坐到单人沙发上,全无刚才的窘迫。
“我喝醉了,不记得也正常吧?”
盛泽衍点头表示理解,又笑道:“虽然你可能忘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在餐厅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什么话?”季萱警惕起来,她看着盛泽衍,脑子飞快地转着。
在餐厅说过的话,有印象的好像只有因为酒起争执说的话了,她喝醉之后还说了什么吗?
季萱仔细想了想,觉得她在面对盛泽衍的时候,即便是喝醉了,估计也只会说要跟他离婚之类的话,遂放下心来。
“其实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你提到了一个人,我比较在意。”
盛泽衍的神情看起来颇为认真,季萱却觉得他是故意在试探什么,要不然早直接说出来了,不会绕这些圈子。
季萱没有说话,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见状,盛泽衍也不卖关子了,略一思索道:“你提到的那个人,好像叫昱谨,应该是这个名字。”
盛泽衍说完后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是想确定自己没有记错。而看着他这样,季萱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脚冰凉。
“他是什么人?”盛泽衍好像没看到季萱的神情,还追问了一句。
“跟你没关系!”季萱猛地站起来,情绪有些失控。
她知道这样只会让盛泽衍怀疑,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她只想远离这里,远离面前这个男人。
“我只是想关心你,毕竟你喝醉了都会叫出名字的人,对你来说肯定很重要。”盛泽衍说得自然,好像真的只是出于关心,可他的话听在季萱耳中,却觉得无比讽刺。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情绪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喝醉了会喊出他的名字,也许只是因为他欠了我的钱没还。”
季萱说完就走,她一刻都不想跟盛泽衍一块待下去,那样只会让她窒息。
“要吃晚饭了,吃完再回房。”
“不用了,我不饿,你自己吃吧。”这人究竟是太没眼力见了还是脸皮太厚了?难道真的看不出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么?
季萱真想冲过去好好问个究竟,看看他那张面具下到底是什么样的面孔。
“那我让陈姐给你留一些在锅里,要是饿了就下来吃。不想下楼的话,跟我说一声,我送过去。”
盛泽衍这样体贴的安排让季萱更烦躁了,她不耐道:“随便你。”
只是她才刚抬脚,又听盛泽衍开口:“对了,你没忘记明天的安排吧?”
季萱忍了又忍才压下心头那股躁动的情绪,问道:“什么安排。”
“明天是爸的生日,晚上我们要回去吃饭。”
季萱好一会没出声,盛泽衍看着她的背影道:“我就知道你会忘了,所以才提醒你一下,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只要在家等我过来接你就行。”
“反正你都安排好了,明天再通知我也行。”
说完后,季萱“蹬蹬”地踩着楼梯上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舒坦一点,也能忘了这彻头彻尾糟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