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安插嘴说:“我也觉得不像中毒,要说这香味中有毒,我们也吸入了不少,到现在除了觉得舒服有点打瞌睡以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也许就像豆子所说,黄毛子设法让雪豹吃了什么迷药,而这六个人吃了雪豹肉后不知不觉就趴成了这样,然后在失去感觉的情况下被某些动物或昆虫咬死的,至于这些动物还是昆虫,应该是被这香味儿引来的。”
豆子摇头道:“说不通,尸虫只吃死尸,所以啃咬的伤口才不会出血。这些窟窿应该是他们死后才被啃咬出来的,那么他们是怎么死的?”
听小西安提起雪豹,我突然意识到这六具尸体的姿势和当时雪豹趴在坑里时一模一样,虽然人和雪豹没有什么联系,但这种相似的感觉却异常强烈。
豆子和小西安见我不说话,都想努力说服对方,在一旁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其实不管是豆子还是小西安说的,都和虫子有关,但这种说法根本不可能,不管是尸虫还是别的什么虫子,只要是虫子,要么喜欢干燥温暖的地方,要么活动在阴冷潮湿的环境。
而慕士塔格峰中年积雪,仅在山脚下能见到稀稀拉拉的几颗骆驼刺,我们已经进入山谷腹地多日,虽然外面正值酷暑,沙漠里热得能把人蒸发成干尸,但这里却冰天雪地,就连撒泡尿都能快速冻成冰。
除了我们,在这种环境下能够存活的只有大雪山特有的雪地鼠,不可能有虫子出没。
我甚至认为在这里如果人死了,根本不需要掩埋,直接立在山壁边上,过一夜就能和山壁融为整体,成为千百年都不会腐烂的冰洞木乃伊。
如此恶劣的环境,怎么可能有虫子神出鬼没?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我脑子一热,忽然想到会不会是这六个人互相用手指抠掉对方身上的肉吃,一直到把头脸吃个干净才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等我们回来收尸?
这想法太疯狂,估计说出来豆子他们会以为我吓疯了枪毙我。
短短几分钟,我的脑子里将可能的和不可能的情形全部列了出来,但依然找不到头绪。
我隐隐感觉到有一张巨大的网正悬在我们头顶,随时都会撒开将我们网住。
石头从回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见我发愣,突然凑上来吞吞吐吐地说:“羊头?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们吃独食受到了神的惩罚,那些雪豹肉都化成厉鬼从他们身体里钻出来了……”
石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豆子厉声打断:“放你娘的屁,什么雪豹变成厉鬼?老子稀奇古怪的事听多了,从来没听说雪豹能变成厉鬼的。你他娘的到底是大仙还是神棍?这种事情也想得出来。”
这话如果是从豆子嘴里说出来,我会哈哈一笑全不当回事,可现在这话从石头嘴里说出来就全变了味儿。
石头不像豆子总是装神弄鬼,他的冷静和少言寡语里隐藏着智慧,往往一语成真。
豆子他也很有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才会惊慌失措地呵斥他。
我瞪着石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你认为有什么东西寄生在雪豹体内,这六个人先是吃了雪豹肉死亡后,那些寄生在雪豹体内的东西在他们身体里被孵化出来后咬穿他们的身体钻出来了?”
说到这里我的心里猛地打了个突,止住话头将目光扫向豆子和小西安。
小西安被我的推断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离尸体远一点,生怕从尸体里爬出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那自己也啃成死尸。
咬咬牙,我从腰间拔出牛角刀蹲在最近的一具尸体边。
豆子反应很快,看见我的动作已经猜出我的意图,也从腰间拔出牛角刀蹲在我身边。我冲他点点头,两人一起动手将牛角刀刀尖顺着尸体胸口的窟窿插进去,搅动一下快速取出来。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他们身体里,这样做都会带出点痕迹,我想象着牛角刀拔出来时能看见有昆虫附着在上面,但又极度惧怕看见这样的情形。
牛角刀很快拔出来,我和豆子面面相觑,刀尖上干干净净,别说虫子,连血迹都没有,就好像这些人和他们从窟窿里流出来的肠子等物都是石头做的。
我的腿肚子有些抽筋,和豆子同时后退几步,我猛地揪住石头的衣领问道:“你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但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吃雪豹肉对吗?其实你心里是惧怕雪豹的。”
石头愣了愣,苦笑道:“羊头就是羊头,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既然咱们准备同舟共济,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并不是纯种的汉人,我祖上有部分塔吉克血统,塔吉克人把雪豹视为神灵,我怎么敢吃神灵呢?”
我吸了口气冷静下来,松开手说:“既然大家准备一起去寻找消失的楼兰古城,就得同心协力,本来还可以存一丝侥幸,不去挖宝也能逃出虎口,但现在这六个人死得不明不白,我们再也没有退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石头等人都没有意见,我们尽量放轻动作,也不敢说话,仿佛那些威胁就潜伏在身边。
很快,豆子和石头就收拾好了装备,我和小西安将能带走的枪支弹药和匕首全部背上,便一把火点燃了帐篷。
原本以为这么冷的天气帐篷很难点燃,没想到那帐篷经跟淋了灯油似的顷刻间便燃成一堆火球。
我们都退到二十米开外,确定没有危险了,才惊魂未定地注视着熊熊大火。
帐篷很快便被灼穿,火光中六具尸体因为筋骨遇火收缩纷纷坐起互相扭成一团,远远望去像是活人在阿鼻地狱中备受煎熬般直叫人心惊肉跳。
我拍拍豆子的肩膀,说:“走吧!”
话音刚落,火堆中突然传来几声尖锐刺耳的惨叫声,这声音如诉如泣,惨绝人寰,小西安的脸色煞白,颤声问道:“羊头?这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