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余宜人这几天都没出去,不然还真是热闹了。说起来这对母女的脸皮当真是厚比城墙,张氏母女不把她们当回事,不愿与之计较,反倒成了她们张牙舞爪的资本了。剪秋忍不住为自家主子不平,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余宜人不以为意,笑笑道:“那就让她等着余雪霏回来好了。”
太子府的妾室也分三六九等,最高的莫过于太子侧妃,其次再是各路的夫人,还有更多连妾都算不上的侍女。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余雪霏在太子府内横行,就是因为太子妃和侧妃暂空,旁的一干小妾,她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可是说到底,不都还是小妾,余雪霏再怎么蛮横,府上还有一个掌事的小妾,得罪了她,恐怕余雪霏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余雪霏自个都还没站稳脚,就急着让母亲威风起来,这对母女果真是极品。柳氏要是等,那就让她等着去好了。
打发走了余雪霏派来的人,没过多大功夫,李韵儿又来了。什么时候,余宜人这么受欢迎了?“李姨娘,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宜人,没什么事儿,就是难得见你闲在家中,我也没什么事情,这不就找你来说说话了。”李韵儿长着一张稚嫩的脸,肤若凝脂,看上去总会给人一种无害的错觉。
外人乍一看,会以为李韵儿是余宜人的姐姐,很难想到她已经生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与李韵儿的亲切相比,余宜人的反应要冷淡许多。“我是个闲人,不比姨娘的操劳,你不是还要照顾阿和吗?怎么,阿和可舍得姨娘了?”旁人会被李韵儿的外表迷惑,余宜人却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李韵儿曾经利用余宜人对付柳氏母女,当然最后的惩罚都是有余宜人承担的。那时候自个还真是蠢笨,竟然将恶人当成了大善人,希望她能帮着自己报复柳氏母女。
不过在柳氏嚣张跋扈之下,李韵儿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而是被柳氏诬陷罪名,最终沉尸湖底。
她们母女两只顾着自己痛快,可不会跟她们讲什么大道理的。
“阿和正跟师父练武呢,我不好打搅了他。”李韵儿笑面春风,说不出的愉悦。
余宜人淡淡一笑,“李姨娘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给我听听,也好让我乐一乐。”
“没什么,就是阿和乖了不少,作为他娘,我自然觉得高兴了。”对这个儿子,李韵儿可没少花心思。就等着他一朝成了大器,再从余相手中接过余府。
余宜人淡笑着,语气平淡无奇,“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阿和向来都是爹爹的心头病,就怕他将来还是玩物丧志。现在阿和肯用功了,还真是好事。等到爹爹回来,姨娘可得告诉爹爹。”
“是啊,等着相爷回来,我就会告诉他的。”
余宜人笑了笑,没再继续接话,两人一时无话可说。须臾后,李韵儿又说道:“方才好像看见柳姨娘来过了。”
“嗯。”
李韵儿笑道:“我入府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柳姨娘呢。”
第一次见到,余宜人笑了,“那李姨娘是怎么认得她的。”
听见余宜人这话,李韵儿微微一愣,“我不认得,但是总有人认得的。不知柳姨娘来此所为何事?”
“我又没见她,怎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余宜人微垂鸦睫,状若无意的说着。
她不用去问,也知道柳氏的用意。
“也是,是我糊涂了。只是觉得好奇,这才多说了几句,宜人莫要嫌我唠叨了。”
李韵儿张口一个宜人,闭口一个宜人,还不是早年入府的时候,跟张氏称姐道妹的借来的关系。
余宜人见她有古怪,不免有些猜疑。“怎会,好奇之心谁都有的。只不过我不能满足姨娘的好奇,因为我也不清楚柳姨娘找我所为何事。”
“不见也是好的,省得想起不好的事情,糟了心情。”张氏和柳氏之间的事情,稍加打听就能知道,更何况李韵儿住在余府这么多年,要说什么都不知情,还真是奇了怪了。
更何况不久前还有余雪霏那么轰动的一件事情,李韵儿也不好装聋作哑。
见余宜人没个反应,李韵儿认为自己提起了她的伤心往事,于是出声安慰道:“宜人,你不要放在心上,像你这样的人家,这样出众的容貌,难道还担心找不到一个疼爱你的人?”
方才那是不小心旁敲侧击了,现在就直接简单明了的揭开余宜人的“伤疤”了。
余宜人淡笑着,“我没事,姨娘,我有些累了,你就先回去吧。”
李韵儿连忙解释道:“哎呀,是我多嘴多舌的,不会说话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不然真是我的罪过了。”
“姨娘。”
“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李韵儿见她脸色果真露出倦意,暗暗发笑:装什么装,明明心里头难受,连门都不出了,现在还装的恍若无事的样子。
见李韵儿走了,余雪霏一扫脸上的倦意。
剪秋送李韵儿出了院门,担心自家小姐,急忙折了回来。见余宜人并无大事,这才放了心。若是别人家的小姐,怕是早就寻死觅活了。也不知道是余宜人心宽,还是伤心过头傻掉了。
“小姐,李姨娘方才说觉得对不住你,说是要请你明天去听戏。”
余雪霏要请她去太子府一叙被拒绝之后,柳氏又来找她被拒之门外,紧接着,李韵儿又跑来无意中伤,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啊。
“知道了。”
次日,余宜人略略打扮了一下,就准备出门与李韵儿一同外出听戏了。
李韵儿走至门口,不见余宜人跟上了,疑惑问道:“怎么了,宜人,你怎么不走了?”她的神情有些紧张,担心余宜人又不想去了。
余宜人忽然不动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侧头吩咐道:“剪秋,你快去把阿和叫上,他这几天练功也辛苦了,也应该带上他放松放松了。”
“好的,小姐。”说完,剪秋转身离开了。
闻言,李韵儿忙走来,说道:“不用了,就让阿和好好练功,我们去听戏就好了。”
“李姨娘,你怎么不知道阿和的心思?几个月前戏园子来了个花旦,模样长得特别俊俏,阿和早就想要去见见她了,只是不得空才迟迟没见上一面。今个就特许阿和一次,等到听完戏了,阿和也能收敛起心思专心练功学习了。”
“这”李韵儿还想着说些什么,就看见余子和满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余子和跑得有些急,脸色微红,“大姐,娘,我来了。”
“好弟弟,我知道你喜爱美丽之物,正巧李姨娘请我去看戏,那戏园子的服饰头戴样样精致的,更加精致的还是里面的角儿,我这不就想着你了。”余宜人眯着眼笑着,看不出有什么心思。
“多谢大姐了。”余子和一听能去戏园子,别提多高兴了,哪里还会顾得上跟张氏母子的恩怨。
余宜人笑了,“你记得我的好就行。”
“记着记着呢。”余子和随口糊弄了一句,他现在就想着传闻中的新花旦,没工夫搭理余宜人。
李韵儿脸色微僵,“这怎么能行呢?不太好吧。阿和好不容易用功了,这让相爷知道了,可怎么了得。”
她确实是不想带着余子和去的,这会儿连余相都搬了出来。
“李姨娘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等到阿和去听了戏回来,保准比现在还会用功的。”见李韵儿这模样,余宜人心知肚明。果然其中有猫腻,否则怎么一说要带上余子和,李韵儿的态度就大变了。
李韵儿直接冷下了脸,“不行,真的不行,阿和你快些回去。”
“怎么了,我去不得了?”见李韵儿这么坚决,余子和的脾气也上来了。流星大步走出余府的门槛,嚷嚷道:“你不让我去,我今天还非得去了。”
“我这是为你好,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余宜人见此,疑惑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看个戏,李姨娘你怎么这么紧张呢?”
“我没有紧张,我没有紧张,宜人你看错了,我就是觉得不能前功尽弃了,还是得让阿和去好好学习。”
“李姨娘,这又不打紧,学习不在一朝一暮。”余宜人一壁说着,一壁追上了余子和的步伐,见李韵儿还在后头,便催促道:“李姨娘,你还不赶紧过来吗?”
李韵儿这一路是走的提心吊胆,甚至有些紧张兮兮的,碰见个行踪有些鬼祟的陌生人,就像是要害她的儿子,足足盯着他们走远了,适才放心的收回目光。
余宜人忍俊不禁,“李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李韵儿扇动着手中的仕女团扇,佯装不适,“没事儿,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了。”走了许久,不见有什么动静,她难免有些疑惑。约好了这个时辰,还特意拿出了这把扇子作为记号,难道是她们放弃了这次行动?放弃了也好,省得误伤了她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