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本是团圆之节,喜气欢快之日,举国皆是一片祥和,却有一处无人所察的宅底,那里透露着不同寻常的厉色。
宅底里面与外面一般都是朴实无华,这应是一间女子的闺房,虽不是特别秀气奢华,倒也不失素雅。
可是里面却充斥着让人无法停留的气流。
悲痛而绝望!
将她钉在地毯上,挥起的手掌改为紧握拳头打向床榻,击断了一根厚实的床脚,整个床榻便崩塌了。
他的模样好可怕,他会伤害她!在暴怒之下,他的力气恐怖至极。
她当然知道是自己惹恼了她,可是她不在乎,伤了自己又如何,只要能伤到他,那就够了。
可是,历历在目的所有让她浑身颤抖的挣扎着,心中一堵,厌恶自己的软弱,你不该忘了恨,不该忘了痛!
趁他把力气发泄在床榻时,她摆脱他一手的钳制想往门口奔去,却在尚未起身时便被扯住长发。
接下来他将她压倒在地上,几乎撞击出她胸内所有的空气……
天!他要打死她了!她绝望的看着他吓人的脸孔,面对这辈子真正的恐惧!他何时变的如此狂怒?
他将她的双手抓定在她的头顶上方,一手胡乱去撕扯她的衣服——“为何你不能真心带我?”
一声怒吼将她震住,看她裹露的胸以及无谓冷静的面孔,他心中竟一阵痛意而过,直接从她身边起开,怒哼一声便离开了房间!
望着他,似乎忘了她的目的,是因为心中所残留的一丝不忍吗?不,她不能忘,她岂能忘了当年被弃的痛,岂能忘记被人嘲讽的屈辱,这都是他带给她的,她怎能忘!
寂寥的夜,微凉细雪,烛火摇曳,冰冷的竹子轮椅上安静的坐着一个人。
犹如苍穹深处的石像,历经沧海桑田、洪荒岁月。他等在那里,固执的候着什么,不得解脱。
“幻一哥哥!”
一阵清脆音嗓,伴着环佩叮咚,衣着翠绿的少女脚步生莲,欢悦而来,她手中握着束金银花,像卖弄宝贝般置于少年面前,展颜而笑,“看,这是什么?”
“忍冬。”初幻一复心底微微涟漪,接过花束,并未抬头,“外头冷,晨儿在我这儿烤火罢。”
听闻这话,心晨似是得到特赦令,欢脱的蜷身在初幻一身旁,半响无所姿势,遂找话题道,“来年天暖,你真的要上京考状元么?”
初幻一愣了愣,觉得眼皮虚浮得难受,大约是昨夜睡得不安稳,可呼吸却又变的有些急促,他听到自己声音变得沙哑,“不去了,不想去了。”
“欸?”心晨有些着急,“这可是你多年来的愿望,不是一切都已准备好?难道又是我爹爹难为你了?”
四周太过安静,唯有柴火噼啪燃烧的响动。初幻一撮起几片干花瓣落入茶水,垂眸看着它们被蒸烤。
说不想那是假的,他从生下来起,就是个站立不起来的废人,爹娘友人也都道他文墨底蕴堪比鸿儒,是兄长的十倍百倍。
殊不知,兄长是牺牲了太多学习的时间,来照顾残废的他。
万般沉重的手足深情,早已是一辈子都回报不了的,又如何能因一己私欲,让兄长带他上京赶考。
愿望,倘若实现,便不再美好。引得心晨更为着急,立到初幻一正前方,指着他的鼻子,“幻一哥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过待你高中便会来娶我的?那你能现在就娶了我吗?”
“娶你,是不可能了!”话却只含在嘴里,终究是未出声。
“我去便是了!”
久久才传来一句话。
炭火无征兆的噼啪一声作响,整个屋子随之陷入死寂。
次年天气回暖,兄弟二人一同赴京赶考。
荒山陆离,河海涛涌,二人一走就是大半年,待心晨再次得到二人消息,是封报丧信。
一块羊皮卷,是他离去时,她赠与他,可是为何,却是为了传这种信的吗?
遭洪水,所有人都被冲走,初幻一生死不明!
心晨得知消息后,差点当场晕厥,后步步倒退出了厅堂。
她到了初幻一的屋子,便是再忍不住情绪,扑通跪在地上,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死的…你说会回来娶我的……”
“不,不——”
这年她才十三岁,那失了踪影的初幻一不过十六。
不忍做繁华主,忍听繁华曲。痛苦的相思引燃了另一种独孤,颠簸几世的爱恋终将停歇在离别的画殇,唯美的离别长影,拉开了我们距离。
此岸,你在河的对面,我只能隔着迷雾向你问好,你执意的步点踩在我的心里,然后离开。
你何时要娶我?
待我功成名就之时。
不那种生活太无聊了。
不我还是不满意。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吗?
不,我爱你……
当年之渃言犹在耳,可是已非良人。
她等来的只是背叛,是一道报丧信,是他的推拒不愿。
她心晨何时如此可怜,需要他为她安排终身?
略过心中匆匆的怀疑不舍,她绝不能后退。
今年是她第一次未围在父母膝下孝敬,只愿大哥能代她做到。可是对父母何止今日的愧疚,当年父母为了让她毫无顾虑的前往皇城寻人。
竟是认了那不该认的罪,受了那不该受的苦,多少年,每每看到父母的苍老,却也只是笑对着她。
心中那点放弃竟是如此强烈,却也是他们的支持,她才能走到今天。
初幻一,你该为你的行为承担后果!
是啊!她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她是一个被退婚的女子,她是一个未婚夫宁愿死也不愿娶的女子。
她忍受着,因为她相信他,可是一道圣旨却打破了她的梦,是的,那只是梦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