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姐姐马晓兮

周围立刻一片沸腾，那些让在两旁的人，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什么意义的人，都吓得满脸苍白。想着这小子可算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当街如此呼喊马家千金的名字。恐怕是要定下一个侮辱朝廷命官家属的罪名了，那些达官贵人的名字都是我们这些屁民直呼得了的吗？

“啪！”一个官兵像提着兔子一样把葛永逸提起来，甩手就是一耳光，“妈的！马小姐的名讳都是你这样的乞丐能喊的吗？”

“啪”甩手又是一耳光。

“停下！”从马车里传来马晓兮的声音。周围瞬间就安静了，所有人都望着这里，不敢说话。打人的官兵把葛永逸架起来，也都停手了。

马车被一个丫鬟卷起帘子，一位男丁急忙在马车一侧趴下，当做马小姐下车的阶梯。她听见了很熟悉的声音，这种音色经常都会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她从马车上走下来，肤如凝脂的脸蛋，五官及其标志如同工匠雕刻出来一般。乌黑明亮的长辫柔美而又高贵，头绾风流别致双平髻，两耳边有几缕小姑娘代表性的丫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嫦娥奔月铜钏。身穿橙红色的四喜镶边纹路的曳地裙，上有大方明了的孔雀刺绣，环绕整个裙子腾飞。显得贵重而优雅。脚底是莲花软缎绣鞋，小巧而又轻盈。

葛永逸望着他，噗呲一笑，然后又噗呲一哭。一哭一笑，难以表达情感。

马晓兮用手轻轻抬起拽地裙，走到他的面前。看见清楚葛永逸模样的瞬间，惊讶地微张嘴巴，眼睛有些红润。

“姐姐。”葛永逸呼喊着。这是在黑暗里看见光明的日子，是一道穿透人心的曙光。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拥有了希望，一切的苦难仿佛都已经过去。

马晓兮有些不敢相信，试探性地问：“小逸？”

“是我。”葛永逸咬着下嘴唇，眼泪从眼角落下，在肮脏的脸上留下一条条泪痕。

马晓兮用手去摸着葛永逸粗糙的脸，那扎人的粗糙感让细皮嫩肉的千枝玉叶感觉到一些割手。她根本就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这个小乞丐是她姑姑家的孩子，是她的弟弟，是她从小就最疼惜的小表弟。

“你在体验生活？”马晓兮收回手，看着手上那些从葛永逸脸上沾满的污渍，轻微皱了皱眉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对。”葛永逸点点头。

马晓兮当然不会信，她是聪明的女子，看得见葛永逸那发红的眸子，看得见他已经不再天真的脸色，知道其中恐怕有很多无奈。

“疯子！真是疯子。”马晓兮回答了一句，唰一下甩手就给带队打人的官兵一巴掌，“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我弟弟都不认识吗？葛家葛少爷你都不认识了？”

虽然一巴掌甩在了官兵的脸上，可一瞬间马晓兮就仿佛觉得自己的手被重物砸了一样，又疼又红。

那官兵连忙跪下：“小姐饶命——我有眼无珠！”

马晓兮抬起脚就踹了出去：“混蛋！跟我说有什么用？”

打人的官兵都跪下了，连忙对着葛永逸磕头：“葛少爷小的们有眼无珠——”

“没事，你们都起来吧。”葛永逸这样一说，不要说那些官兵不信，就连熟悉他的马晓兮都感觉不可思议。这比看见乱乱糟糟的葛永逸都还要不可思议。葛永逸本来就调皮的很，平时又不听爹娘的话，常常乱跑。但谁要是欺负他了，那这个小祖宗可不翻了天？

“真的没事，谢谢你们保护姐姐。”葛永逸这样一说，那些官兵还将信将疑的站起来。而马晓兮还是呆呆的望着他，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希望与绝望并存，看见了冷漠与强大。这些让马晓兮心里面颤抖，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迅速拉起葛永逸的手快速往马车里走，推着葛永逸就上马车。可是葛永逸不肯，他另可站在外面随着马车走都行。马晓兮可不会圆他心意，强势地推着葛永逸就让他上了马车。葛永逸没法反抗，之前被群殴一顿，全身都疼着根本没有力气与马晓兮抗衡。也就及其不愿意地坐上了马车。

在马车里，马晓兮拿出自己的手绢，轻轻地给葛永逸擦脸。

“离家出走了呀？”马晓兮问他。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变了好多。要是以前他可不管身上有多脏也会往自己身上蹭，也会在自己马车上弄得满马车都是脚印。

葛永逸推开马晓兮的手：“姐——男女授受不亲——”

“我受你一脸！”马晓兮抓起手绢就仍在葛永逸的脸上，“什么时候跑出来的？给姑姑姑父说了吗？怎么混成这样，被山匪打劫了？”

葛永逸望着马晓兮，眼睛鼻子嘴巴开始凑在一堆，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他一把就抱住了马晓兮，现在不在意自己身上脏了，就抱住马晓兮哭。所有紧张的一切，心中那无限的恐惧，终于在这个时候松下了，终于在这个时候平静了。所有压力的释放，让葛永逸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趴在马晓兮耳朵边，伤心地说：“爹娘死了——整个家五十几口人都死了——”

这么久了，他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恐惧，伤心，痛苦，恶心，悲痛一股脑的情绪都冒了出来。他哭着告诉姐姐：“家里人都被人杀了！都被人杀了！”

眼泪，鼻涕，污垢，全都留在马晓兮的衣服上。但作为富贵家的千金，她却一点反感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把葛永逸抱得更紧。他疼他，非常疼惜自己的这位小表弟。

从极度震撼的消息里苏醒的马晓兮，这还发现了自己弟弟身上改变了什么。他一切都变了，从肉身到精神，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拍着他的后背，不管他衣服是不是脏的，烂的，不管有多脏，都紧紧地抱住这个无助的弟弟。同他一同伤心，一同流泪。

我不清楚你经历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你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我难以想象你是怎么度过这些时日的，但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愁苦与悲凉，能够去劲量想象那天夜里你看见的画面，你所承受的恐惧与悲伤。我的弟弟，哭吧，有姐姐在呢。

姐姐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