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成人前（下）

马晓兮从宽袖当中取出一张刺绣出来：“是大事，不是大喜事。你看最近我都烦死了。因为临近笄礼，教我女工的老师们一个个都来考验我的学业。前面考了缝纫、拼布、鞋帽、剪花，昨天下午是纺织、浆染，今天是刺绣，明日是书法，后天是绘画，还有弈棋、声乐、琴艺没考。弈棋就要对弈围棋和象棋，声乐——我真的还不知道会考那一首，最近《乐府集》《诗经》都看得我头疼了，练得我嗓子都快哑掉了。琴艺本来就学的古筝，爹非要我把琵琶和古琴也一并学了。最近都快崩溃了，谁知道笄礼这么麻烦！还不如生在平常人家呢。”

“姐姐可不能说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了，传到舅舅的耳朵里可是要挨家法的。”葛永逸接过马晓兮手中的刺绣。

“我也只是在你身边抱怨两句，其他人怎敢抱怨。别人问起，我也是曲曲脚回他，‘各类学问都还不错，里面门道颇深，收获不菲，谢谢谁谁谁挂念’哪敢如此这般掏心掏肺呀。”说着马晓兮就挽起了葛永逸的手臂，整个人都靠在了葛永逸的身上。

葛永逸展开刺绣仔仔细细看着，是一株栩栩如生的蝴蝶兰：“姐姐这刺绣真好，这兰花像是真的一样，排线针法也是极有讲究。这幅刺绣虽然只是一支蝴蝶兰，构图却是极为精妙，留白恰到好处，左上角再添一首诗，加印章点缀这幅刺绣可算是活了。姐姐，你太有才了！”

“弟弟可喜欢？”

“喜欢得很呢。”葛永逸带着欢快的笑容回道。

“那这幅刺绣就送给弟弟了。”马晓兮伸手摸了摸葛永逸的鬓发，眼睛里闪着光芒，“姐姐不懂作诗，等哪日你把这诗补齐了再知会与我，我把诗歌秀上去也算把半成品补齐了。”

“我怎么能收如此重要的东西，这可是姐姐考试用的。”

“已经考过了。拿回去放着也放着，又不是什么宝贝。一张刺绣而已。”说出“一张刺绣而已”的时候葛永逸明显能感受到姐姐心中的那种惆怅，连她当时的眼神都已经变了。

“什么叫一张刺绣而已。你看这构图，这画面，很美的一点都不亚于绘画。”葛永逸把刺绣举起来，蝴蝶兰的画面精细得让人头皮发麻。

“可是它毕竟只是一张刺绣，女子深闺无聊，仅仅是手工消遣之物而已。可不是绘画，绘画可是大道，比起绘画来刺绣就显得黯然失色了。弟弟喜欢就收下吧，我的刺绣多了去了，真没多少用处。弟弟若有心呢以后有机会就为姐姐作画一副，最好能附上一首小诗。”马晓兮抿嘴一笑，站起身来一只手摸了摸葛永逸的额头，一只手将葛永逸手中的刺绣压在他的怀中，“姐姐还要回去多练练声乐了，就先回去了。刺绣你且收下，不得推辞。”

葛永逸无奈地出了一口气，姐姐总是那样的宠他。没法也只有点头答应了。看葛永逸答应了马晓兮还满意地站起声，转身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说：“等把诗填上了别忘了告知姐姐，姐姐来把这幅刺绣补齐了。”

葛永逸也站了起来看着姐姐的背影，三个丫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连忙对着她背影拱手作揖回道：“好的。”

说来也巧，这个时候正是黄昏，而马晓兮走的方向正是正对西面。那从西面天空之上撒过来的光辉，马晓兮正巧挡住，葛永逸就像看着他姐姐一步一步走向最光明的地方一样美好。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刺绣，轻轻一笑将刺绣收到自己的宽袖当中，对着小佩说：“走吧。”

两人又转向游廊另一边，朝着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