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处处留心

小佩在旁边站着，看葛永逸看着鱼塘不往前走了，于是上前问了一下：“公子可是累了？我去把刘主管叫过来。”

葛永逸转身就在小佩的天灵盖上敲了两下：“今天怎么这么不乖。”

小佩睁大了眼睛嘟着小嘴可怜巴巴地望着葛永逸，手伸起来捂住刚刚被葛永逸敲了的地方：“小佩没有不乖。”

“还没有不乖。”葛永逸点了点小佩的额头，“这第一，明知道是家姊的笄礼却不告知我......”

“我以为公子知道的。公子最上心二小姐了，想必她的事情你一定不会忘的。”小佩很委屈地低下头。说的也是，葛永逸从来都听马晓兮的，马晓兮的大小事情比自己的都还上心。每一年马小姐的生辰前二到五天内，这位混世魔王一定会驾车而来，整个车里都是各种珍贵的贺礼。别说是二小姐生辰，就是平时有什么伤风感冒，踏青出游之类的他都会闻讯而来。只是今年不同了，太多事情让葛永逸烦恼了，有些事虽然没有忘掉却也不经意间被忽略了。

“好，这一件就不提了。可是今日家中这么忙！你又为何要与刘主管顶了起来。我暗暗提醒你多次，你却视而不见！”葛永逸皱着眉头十分严肃地批评小佩，本是想回到青玉苑关上门再罚她的。只是没想到小佩这个丫头时时不忘，这个时候还提起这茬像是和刘主管有仇似的。葛永逸虽然没当场发火，心里也是气得要紧。平时那么懂事乖巧的丫头，想不通今日到底是哪一根弦搭错了一般。

“我......”小佩刚一开口，葛永逸就举起手打断了她。

葛永逸对她说：“回去了再说，你这丫头，真是的。”

主仆二人回到青玉苑中，进了正厅后葛永逸将门关好，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像是很疲惫一般。他抚了抚额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佩，脸色发青，眼睛水在眼眶里打转，全身有些颤抖，咬着下嘴唇，双手一直都扯着衣角。

“跪下。”虽然葛永逸心有不忍，但是自己带的下人在外礼教不严就是他做主人的过错。

小佩噗通一下跪在葛永逸的面前。

“可知道我今日为罚发你。”

“因为小佩与刘主管顶了起来。”小佩低着头，小声地连续不断地喘着气像是心中有什么没有顺过来。

葛永逸轻言细语说：“换做平时也就罢了，今日家中这么忙，都是眼睛瞧得着的事情，你却还和刘主管顶了起来，你这不是不懂事嘛？在外要多动脑筋，注意场合，眼睛和脑子得随时带上！”他学着自己母亲教育自己的模样教育起了小佩。

“小佩没有！”小佩放开咬着上嘴唇的牙齿，猛然一说，眼泪哗啦啦地就掉下来了，“外院的姐妹们就是处处针对我们青玉苑，说公子是个外人。外面都是些闲言碎语。以前小佩跟在老祖宗身边，老祖宗和其他主子回自己的院子都是达的玲珑小车，玛瑙小车，而我们每次回来都说这些车出去了，给我普通的白木小驴车。管事分我们院的炭条、大米、面粉、食材皆是府上给下人还用的，就连用的檀香也是坊间普通商人用的劣质品，小佩每次领到檀香的时候都心绞得厉害，怕这些香太差了对公子的身体有害处，每次都要悄悄出去把这些香换成银子，再用这些银子托在老祖宗身边的姐妹帮忙匀一点给我。他们都说别太用心，都说公子终究是个外人，不过是仰仗了二小姐和老祖宗。若不是二小姐和老祖宗恐怕还是外面要饭的乞丐！一点都瞧不上我们青玉苑，小佩哪有不气的道理，好歹公子也是老祖宗的亲外孙。以前公子到马府做宾客的时候他们可不这样，一个个都巴结得紧，那些丫鬟使出浑身解数来博公子一笑！真是想起，小佩心里就疼。公子那么好一个人，小佩可受委屈公子可不行呀！”

葛永逸走上去将小佩扶起来，帮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说来也巧，正是这个时候马晓兮却也到了青玉苑。主仆一共四人，在外面已经听了好一阵子了，心里也是愤怒得很。没想到看似平静的马府内竟然也有这些荒唐事情，像是戏文里演的那般不可思议。让马晓兮气得上气接不上下气。

把小佩的话听完，马晓兮怒火攻心正要推门而入给自家弟弟做主，却被至冬和春水连忙拦下，秋柳也在马晓兮的身后紧紧拽住马晓兮。春水害怕马晓兮出声会惊动了葛少爷，立刻凑到马晓兮的耳边悄悄说：“小姐呀，不可声张呀！若是被葛少爷听见了他心里更不好受，更把自己当外人了。”

马晓兮还稍微冷静了下来，心里一想，的确是如此，我这样冲进去弟弟怎么想呢？

见主人冷静了下来，三个丫头还松开了二小姐，微微行礼示做道歉。

秋柳上前悄悄在马晓兮的耳边说：“小姐，我们应该暗地里查出始作俑者，不要让葛少爷知道。葛少爷本就自尊心强，若是现在进去了说要为葛少爷出头，不是更是说明葛少爷在马府是因为有小姐您吗？这让葛少爷以后怎么还敢在马府里安心呆得下。我们悄无声息地把这事情解决了，又不伤到葛少爷的自尊心，下人们也更尊敬葛少爷，他还有家的感觉呀。”

马晓兮点点头，心想：是呀，现在进去的确是不妥当的。于是说：“我们走。”

可是正要走的时候，屋内又传出了葛永逸的声音。

葛永逸在对小佩说：“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去争呢？我本就是个外人，外孙就是外孙，总有一个‘外’字。我姓葛他们姓马，不同的。你如此有心我也掏句心里话，从我第一天进马府开始我就处处小心，外婆、舅舅、舅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纵使对我有诸多照应，但马府毕竟是一个大家，除去至亲还有其他人，二房三房四房，管事的老人们，妾室婢女下人们，人一多难免有不起心的，在这个大宅院里无处不要留心呀。往后再遇到这些事，别有什么委屈了。我们多多避让，多多留意就行了。”葛永逸伸手摸了摸小佩的头，突然就想起了家里，想起樊城的景致，香车画舫，还有自家院子的红杏青帘。那时，父母都在，又无需时刻提醒自己是在舅舅家需要万事注意。不觉的就伤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