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倾城这才转身,对方一身湖蓝色的罗裙,一柄蓝色的长剑,凌倾城一眼便认出了她来:“你是南风灵儿?”南风灵儿点头。“找我何事。”她和南风灵儿素来没有交情,今日也算第一次正式与对方相见,实在不解她为什么会找自己。
“我希望你与我联手,一同报仇。”南风灵儿依旧站着距离凌倾城十几步远,清丽的脸庞也有几分期待,她知道凌倾城武功内功都十分厉害,光是方才练剑所察觉到她练剑时剑鞘的剑气,便觉得非同一般了。
只是凌倾城向来是个孤僻的人,她也并不认为南风灵儿能帮得上她的忙:“我对别人的家仇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辜负姑娘一番好意了。”“若我说你与我的仇人是同一人呢。”南风灵儿急忙说道,她漂亮的脸蛋也因为着急有些发红,看着倒是惹人喜欢。
凌倾城走到南风灵儿的面前,这位姑娘与她差不多年纪,武功也不差,只是这个性子总会惹出大麻烦,凌倾城可不觉得自己是个良善之人,若是今日南风灵儿真是能巧舌能辩说的她无话反驳,她倒也不觉得多个同伴有什么不好,偏偏她一点城府没有,她不是慈善家,更没有保护善良小姑娘的好心,只求不惹麻烦,能顺顺利利报仇。
“既然姑娘与我的仇人是同一人,那姑娘可要睁大眼睛盯紧鬼客了,因为我一定会杀了鬼客,你若真是有本事,那仇便归你报,也只能说明我凌倾城技不如人。可究竟谁技不如人,谁更有把握取鬼客性命,南风姑娘不笨,自然心中有数不是。今日倾城练剑太久,有些乏了,告辞。”
说着便掩下眼底那抹不屑,往云崖下走去。
南风灵儿拔剑对着四周乱发一通脾气,可终究功力不如凌倾城,只是将这些落叶削个七零八落的,全然不复方才凌倾城练剑时的美感。
南风灵儿气呼呼的回云城,刚入城门便见到前方市集上的洛城飞和欧阳冰琦,南风灵儿心里一阵激灵,她上次被欧阳冰琦的气势压迫,后来才知道她是玄山派传人,玄山派弟子多奸诈狡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于是走进一旁的面具摊前背对着他们二人,若是他们回头,还有面具能挡一挡。
“城飞哥哥,你倒是出出主意,这翡翠手镯手感细滑,这玉镯色泽均匀,两个都好看,我该怎么选。”欧阳冰琦一手拿一只手镯,却十分苦恼地看着洛城飞。洛城飞脸上的笑未变过:“若是实在选不出来,那便两个都要了吧。”说着便将一锭银子放在小贩摊前:“这两个我都要了。”
小贩连忙收下银子拿出找银:“诶,少爷,您的找银……”“不用了,留着换酒喝吧。”说着便与欧阳冰琦往其他地方走去了。
“城飞哥哥平时也这般大手大脚地花银钱?”欧阳冰琦十分喜爱手上的两只手镯,说话时也都只盯着手腕看。
“平时没地方花,也就喝点儿酒,剩这么多银子倒不知道怎么分配了。”
欧阳冰琦也不好奇他的银子怎么来的,只是将手镯对着阳光,透过手镯去看太阳,却是有些晃眼。碧绿色的手镯透着阳光,将这碧色倒映在欧阳冰琦的脸上,他们走过面具摊与南风灵儿擦肩而过,南风灵儿长呼一口气,幸好没注意到她。
“血玉玛瑙也是这样的颜色吧?”欧阳冰琦仍是举着手镯,偏着头问着洛城飞。
洛城飞从她手中拿起手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终是摇了摇头:“虽说同是绿色的,却是天差地别,这些手镯太过华丽,但血玉玛瑙却是十分普通的镯子,和大把大把漂亮的首饰放在一起,它是最不起眼,最容易被丢弃的。据说当初制造血玉玛瑙的人不希望它很吸引人的眼光,这样就可以放得很安全。”
说完后,他拉起欧阳冰琦的手,将镯子套入她的手腕上,有冰凉的触感。欧阳冰琦脸颊飞快划过一丝红晕,只是低头浅笑,将那丝异样的情绪掩盖过去:“既然是不漂亮的手镯,我就放过守护它的人,不去抢夺了,冰琦只喜欢好看的东西。”
说着,她又偷瞄了一眼洛城飞,只见他眉眼如画,无论什么情绪都不轻易表露在脸上,只带着那一抹浅浅的笑。
听到欧阳冰琦的话,洛城飞突然大笑起来:“虽然冰琦你和我一样胆大包天,但是这丁府可不是你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上次你虽然吓退了南风灵儿,可丁可儿和南风灵儿不同,她可不吃你那套吓小孩子的把戏。更何况这丁武原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吓小孩子?我的确是吓她了,她若不是技不如人,哪有那么轻易被我吓到。”欧阳冰琦得意地说道。
“对了,冰琦,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你娘亲早已过世,玄山派惨遭灭门,你是如何逃出生天的?”洛城飞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当年玄山派惨遭武林各派联手灭门,那日的玄山犹如地狱。玄山上下尸体成堆,血流成河。当年的他与绘心被当时宴血盟的少主所救,原本以为幸运捡回一条命,殊不知这位少主并没打算放了他们,并以当时的小师妹欧阳冰琦的性命要挟,整个玄山派,仅仅他们三个还有气息,而欧阳冰琦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河边,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后来他们答应玄山派的少主,将自己的命交给她,她才答应救欧阳冰琦。可是当他们答应了以后,就已经晕过去了,至于这位小师妹当时是有没有获救,他们一直都不清楚。
欧阳冰琦一脸凝重:“当日,我与师傅和众位师兄准备突围,师傅让我去找我的父亲帮忙,他说我的父亲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可师傅还没告诉我,我的父亲究竟是谁,就被残忍地杀害了,我身受重伤,他们将我们所有人扔进河里,整片河被染成血色,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画面。我昏迷了数日,醒来后发现我被一位姑娘所救,等我伤好了以后,我便重新上玄山,只可惜,玄山派八百弟子,无一生还。我没有目标,我娘死了,师傅也死了,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可是那位姑娘告诉我说,人不是为别人而活,既然没有目标,那就为自己找一个目标。我才决定好好活下去,到江湖找我的父亲。只可惜线索太少,我找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没有找到,这才来参加武林大会,想着我父亲既然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应当会来参加武林大会才是。”
洛城飞的微笑更祥和了些,看来那位傲娇的少主没有说谎,“原来你与我一样,是从鬼门关闯回来的。不过既然你有一位父亲,我自然是会帮忙一起找的。”“我当然知道城飞哥哥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帮我的,只是……”“只是什么?”“只是这江湖中人都这么害怕你,若是由你帮我打听消息,怕是不太妥当吧,那日蔡坤瞧见你不是十分害怕吗。”
洛城飞轻笑:“蔡坤,他可不怕我,只是很惊讶我会出现在云城罢了。”欧阳冰琦盯着他:“为什么他们会害怕你呢,难道你真的是个杀手吗?”洛城飞依旧笑得灿烂:“你若是信我是杀手,我便是杀手,你若是不信我是杀手,那我便不是。”
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让欧阳冰琦找到了相信的答案:“我知道了,和冰琦在一起的时候,城飞哥哥就不是杀手。”她眼角微弯,其实她也不在意是否杀手,毕竟自己也不是多善良的人。
南风灵儿在轩辕府站了许久,终于等到蔡坤出来,她站在石梯下望着蔡坤,蔡坤一见南风灵儿一脸哀愁的模样,顿时心也揪起的疼:“灵儿,你怎么了,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南风灵儿泯了泯嘴唇:“蔡坤,你是不是在查鬼客的行踪?”
蔡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确实是在查鬼客的下落,但是,并不打算将消息告诉南风灵儿,他不认为南风灵儿会有实力打败鬼客。
“灵儿,先去我家再说吧。”蔡坤打算拖延时间,等她忘记这回事。“那就是真的了,我不会怪你不告诉我这件事,但是蔡坤,我求你了,你要是查到什么线索告诉我好不好。”
蔡坤挠了挠后脑勺:“灵儿,我的确是在查鬼客的消息,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查到。再说了,鬼客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哪里是我能查到线索的。”“当真?”南风灵儿睁大眼睛看着他,蔡坤背对着南风灵儿,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自然是真的了。”
“蔡坤,你看着我,告诉我你是真的没有查到任何关于鬼客的消息!”南风灵儿异常的敏感,见蔡坤这般吞吐,也不如平时那般恭诚地看着她,她便突然生出一股气:“算了,你若不愿告诉我便算了,我自己去找。”说着转身再也不看蔡坤。
近日来雨一直没停,每年逢清明之际便是延绵不断的雨季,以往的十几年这个时间,她都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像个野兽一样生活在树林里,运气好的话能抓到兔子吃,若是运气不好,十分饿的时候,还要从熊的口中抢食物,便是饿了五六天,一直熬到雨季结束,也只能烤野菜吃的日子也不少。
那日凌群宇见到的,便是她刚好赤手空拳杀死一只比自己大好几倍的熊的样子。
那时已经饿的不行,这只熊要吃了她,强大的求生意识支撑着她,硬是一拳直接打穿熊的脑袋。凌群宇那孩子单纯,这辈子应当也未见过那般血腥的场面,那个时候她看凌群宇的眼神,是看猎物的眼神,所以凌群宇内心里恐惧的就是她的这一面。
挡了她路的人,她定会亲手结束对方的生命,就像那一头熊,终究成为了她的粮食。
凌倾城伸出手接下一滴雨水,她的手本就冰凉,倒是适合接住凉的东西。她抬头望着天空:今年的雨季长一些,再长一些吧,至少让伤再多痊愈一些。
所有人都很清楚,只要雨季一过,立马举行武林大会,自己受了伤,以现在的情况想要在武林大会上逼得轩辕万筹出手根本没有可能。
大会举行三天,每天守擂成功的人在第四天和轩辕万筹直接对上手,照一般的思路来说,越强的人物越喜欢出风头,喜欢在后面出场,那么第一天应该会比较轻松一些。这样,无论后面两天胜出的人是谁,实力都不会太弱,若是能逼他当众使用鬼镖就好了。凌倾城心里想着,随后又摇了摇头,这老狐狸若真那么容易露馅,哪里能用这个这份隐藏那么多年,此事太过严肃重大,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凌倾城转身,可是,和谁从长计议呢。
难得今夜没有下雨,倒是有停雨的迹象了,云城上下张灯结彩,凌倾城不会看天象,只是见云城今夜无比繁华热闹,与往日相差甚多,她倒也才出来了。
她的伤表面上已经好得七八成了,但若是运功过度依然十分危险。
“你真的很喜欢坐在屋顶上啊,倾城姑娘。”凌倾城微微诧异,转过头,原来是云城少城主轩辕以痕,她抬头望着月亮:“是啊,因为这样,会离月亮更近一些。”
她伸出手,像是要抓住月亮,却又不是。银白的月光肆意洒在她的脸庞,脖颈,手腕,指尖。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看着她,就好像会特别的满足。轩辕以痕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坐到她的身边:“明日就是武林大会了,你紧张吗?”
凌倾城收回手,疑惑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紧张,难道不是应该你紧张你父亲的盟主之位很快就要被我夺了吗?”轩辕以痕一惊,这丫头口气倒是狂妄,凌倾城又回道:“我只是说笑,少城主不必介怀。”轩辕以痕摇头,肯与他说笑,那便是待他与别人不同了吧,他嘴角的那抹笑意也更深了些。
次日一早,艳阳高照,锣鼓震天,卯时刚过,云城便开始热闹了起来,擂台边上观战的有轩辕以痕,蔡坤,丁可儿和丁武原,擂台下密密麻麻一片,好不热闹。
凌倾城握着泪剑,端了杯茶水站在窗前观战,照常理,第一天就上场的往往是实力不如何的,她看着擂台上那位打赢了一个比自己体积大两倍的庞然大叔的儒雅公子,放下茶杯,是个好对手,至少没有伤她的威胁性。
一阵轻功飞上擂台。
场上大部分人都未曾见过她的真面目,她一上擂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果然多了许多,轩辕以痕看她的眼神十分意外,显然是没想到她会那么早地上台来。
所有人见到她后都被惊艳,虽与之前一样是一身白色侠裙,裙尾透出内裙的蓝色海浪纹,千万缕青丝也只是用发带束起,偏就这么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颜将这简单的侠裙也穿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丁武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又很快平静下来,不知道他方才那一抹不一样的脸色究竟代表什么。
站在与她对面的公子回过神来,双手握着扇子:“在下若是没有猜错,姑娘可是白羽侠凌倾城?”凌倾城微点头:“正是。”她双手环胸,见对方以扇子为武器,平日里自然会多防范一些,只是见识过洛城飞的扇子,向来无人能比他用的更甚了。
那位公子还想说些什么,泪剑剑鞘正搭在他的脖子上:“公子若是不认真,这刀剑无眼,伤了亡了我也是没办法的。”那公子用扇子拨开她的剑鞘,用扇子向她扫过来,她只是用剑鞘去迎他的扇子,发出“啪”地一声,动作快的看不清,等众人缓过神来,擂台上飘荡着扇子的纸屑,这是该说精彩还是不精彩。
那位公子一脸惶恐,因为泪剑的剑鞘依旧抵在他的脖子上,快地就像从未离开过,他一脸错愕,随后很快缓过神来,收起手中扇子的骨架,因方才力度掌握地极好,这纸扇的骨架倒是一点事也没有。
“是在下输了,姑娘好剑法。”
因着这三两下就打败了对手,台下许多人倒是放弃了想要上擂台来一度美人芳颜的念头。
不愿见凌倾城得意,丁可儿走了过去:“姑娘好身手,只是凭你的本事,想要夺得大位,倒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凌倾城冷眼瞧着她:“是不是异想天开,姑娘一试便知。”对于这个一身蓝粉绣着莺莺燕燕花样罗裙的姑娘,凌倾城实在是看不顺眼,不久前暗地里给她下毒,如今倒好似忘了这回事儿一般,这世间还真存在脸皮这么厚的,今日倒是长见识了。“你……”丁可儿未想到她会这么说,她虽会些功夫,但很有自知之明,她连轩辕以痕一招都接不住,更别提让轩辕以痕很是欣赏的白羽侠了,“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总有人是你的对手,恶人自有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