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宝震惊罗傲珊竟然会对他说出如此过激到咄咄逼人的话,他惊疑地望着面前因气怒而不停急喘的罗傲珊,“我拜托你,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我不知道你对翁小寒到底哪里来的怨和愁,似乎你只要一提起她,你的情绪立刻就变得激烈起来,完全不在你的掌控之内。傲珊,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还是你么?”
“余安宝,你还在帮翁小寒那个贱人说话,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怎么对得起我!”紧接着,“砰砰磅磅!”“哗哗啦啦!”接二连三刺耳的滚落声、碎裂声响彻沉沉黑夜,罗傲珊一气之下摔砸了桌子上所有的wedgwood骨瓷茶具。
余安宝赶紧冲上前钳住还要准备去砸花瓶的罗傲珊,凤眸里燃起怒焰,他朝她吼起来:“傲珊,你疯了么!你听到风就是雨,根本不给我机会解释,只知道在我面前没玩没了地闹腾,你让我对你说什么?”
罗傲珊挣扎着,想要挣脱开余安宝,“余安宝,你给我放手!我才不要听你的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翁小寒她勾引我的未婚夫,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言行举止已经不受大脑控制,失去理性的罗傲珊就着手中的花瓶猛力袭向余安宝的头部。
花瓶刹那间破碎迸溅,乌黑的头发下有鲜红的液体顺着余安宝的脸颊流了下来,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红色线条蔓延着,扩散着,交织着,像是形成一张血网模糊了他俊冷的容颜。
头一阵眩晕,余安宝本能地捂住受伤的头部,身体不由向后倾倒,重重跌坐在椅子上,眼前仿佛跳跃着无数闪烁的星星,周围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笨重的厚纱帘,什么也看不清。
见到余安宝头破血流,罗傲珊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她顿时乱了手脚,慌慌张张跑过去扶住表情痛苦的余安宝,追悔莫及的她泪流满面,“安宝,你……你流血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安宝,你怎么样安宝?”
“快快带我去医院!”余安宝的脸色已经发白,他快支撑不住。
“好,好!我马上带你去!”罗傲珊火速搀扶起无法站稳的余安宝,随之大声呼叫着,“福伯,福伯快备车!”
来到医院,由于罗傲珊当时下手不轻,以致于医生为余安宝头部的伤口足足缝了十针,而且为了治疗余安宝因受到撞击而产生的脑震荡反应,他要住院一个星期。
漫长的黑夜仿佛用尽一生才熬了过去,天亮了,躺在病床上的余安宝渐渐苏醒过来。
一夜未敢入眠的罗傲珊见昏迷的余安宝终于睁开了双眼,先前一直揪紧的心在这一刻总算可以得到些许放松,她轻柔地抚上余安宝憔悴的脸庞,“安宝,你醒了!”
罗傲珊很快喊来了医生,医生为余安宝做了仔细的检查,还好,目前来看,他的身体正在康复中。
医生走后,难过又愧疚的罗傲珊拿起余安宝的手就朝自己的脸上扇,悔恨的泪水滑落,她自责不已,“安宝,都是我不好,我就是个疯子,是我害你受伤,你打我吧!你打我!”
“傲珊,你别这样。”仍处于虚弱状态的余安宝使出浑身力气抽回自己的手。
“安宝,我对不起你!”罗傲珊一头扑进余安宝的怀里痛哭流涕。
“傲珊,别哭,你听我说,”余安宝轻轻抬起罗傲珊濡湿的小脸,细长的指温柔地拭去那一颗颗滚烫的泪珠,“我们两个相处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余安宝向来行得正,做得正,我有何事是见不得人的?
我是去了小寒家,可你知道我去她家的真正原因吗?
那个十恶不赦的文哥当时正在电视台殴打小寒,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他真会要了小寒的命。小寒是我在洛杉矶求学时的校友,大家有缘相识一场,我怎可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小寒受伤不轻,我送她去医院,又把她送回家,帮她的脸部上完药我就回来了。难道这就成了你眼中道德沦丧的苟且之事?”
罗傲珊止住了哭声,泪颜朦胧地望着余安宝沉默不语。
神情庄重,余安宝言语真诚,“傲珊,你是我的未婚妻,下个月我们两个就要结婚了。两个人能够走到一起成为真正的夫妻并不容易,如果彼此间没有信任支撑,而是靠着互相猜忌怀疑来苟延残喘,那这份婚姻就是名存实亡。”
目光锐利,余安宝锁住罗傲珊的双眸,“傲珊,你其实是不信任我的,对不对?”
“安宝,对不起,是我失去理智,我不该怀疑你。”罗傲珊满心歉意。
内心不知是失落还是欣慰,余安宝只问了一句:“傲珊,我们不要再争吵了,好吗?”
“好。”罗傲珊依偎在余安宝的怀中点点头。
余安宝搂紧了罗傲珊,关切地对她说:“我已无大碍,瞧你,熬得眼睛都冒红血丝了,你一定是一夜未合眼。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别累坏了身体。”
罗傲珊抬起头,她坚持要留下照顾余安宝,“我不累,我要陪着你。管家一会儿就把早餐送来了,我先倒杯水给你喝。”
热气腾腾的水流自壶中缓缓落入透明的玻璃杯中,氤氲缥缈的水面上那张面容越来越清晰,眸中的光亮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罗傲珊不由握紧了杯身,指骨泛起青白,憎恨的声音在心底响起:“翁、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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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制完一档综艺节目的小寒回到后台更衣室刚换上自己的衣服准备回家,突然有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急匆匆跑进来通知她:“小寒姐,罗傲珊女士过来找您了,她说她在会客室等您。”
“谁?罗傲珊?她找我?”小寒倍感意外,她有些难以置信,两人多少年来形同陌路,罗傲珊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想起找她来了。
“对的,罗女士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您谈。”
“我知道了,谢谢你。”
“罗傲珊为什么来找我呢?没理由啊。她这个人从小就心机重重,我还是提防着她点儿。”在去往会客室的途中,疑虑的小寒实在猜不透罗傲珊来找她的目的。
小寒推开会客室的门,端坐在沙发上的罗傲珊一见小寒走了进来,她立即迎了上去,精致的面容上挂着异常热情的笑,她亲密地挽起小寒的胳膊,“小寒,来,坐!你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吗?”
小寒不禁怔忡数秒。
眼前这个女人是真正的罗傲珊吗?怎么感觉她像换了个人似的。
没有得到小寒的回应,罗傲珊的脸上依然是亲和的笑,她轻唤道:“小寒?”
小寒回过神来,因对罗傲珊心怀戒备,她板着脸,语调冷硬:“我过得很好,不用你操心。你找我有什么事?”
罗傲珊早就料到小寒仍记恨着她儿时擅自到小寒家胡闹的事,她也没指望小寒一开始就能给她好脸色看。
“小寒,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生我的气呐?”罗傲珊耐着性子,陪着笑,“你知道吗,自打上次你和慕云来我家,我就常常反省自己,小时候的我真是任性又叛逆,难免做出幼稚的事。
俗话讲,退一步海阔天空。怎么说,咱俩也是一家人,不如这样,咱俩都退一步,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我已经知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看到罗傲珊一脸诚恳,小寒的心软了,她不忍再去怀疑罗傲珊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她宁愿相信罗傲珊是确确实实想要同她和好。
“既然你是真心的,那我愿意和你融洽相处。”小寒微笑着向罗傲珊伸出手。
罗傲珊紧紧握住小寒的手,“谢谢你,小寒。”
“对了,我差点忘了,”罗傲珊猛然又想起了什么,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烫金的红色请帖递给小寒,“小寒,这个给你。下周二是我和安宝的婚礼,作为亲人,我特别希望你能来见证我和安宝走向幸福的婚姻殿堂。”在提到安宝两个字时,罗傲珊着重提高了音调。
蓦地,小寒的心犹如被一根绣花针暗中刺了一下,尖锐的痛一闪而过。
小寒笑得明媚,她利落地接过罗傲珊手中的请帖,“先提前恭喜你了,小姨。我一定会去现场祝福你们的。”
罗傲珊似是充满了期待,“那你一定要来哦,”随之她又拜托小寒,“诶,小寒,你以后可不可以不喊我小姨呀?”
“为什么?”小寒不解。
“你看,咱俩同岁,你喊我小姨,你知道我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吗?我会觉得自己很老。”罗傲珊郑重其事地分析给小寒听,“你见过哪个女人希望自己老的吗?谁不想一辈子都少女心啊。所以,你还是喊我傲珊吧,咱俩不必讲究那些辈分的。”
“这个,”小寒总觉得不讲究辈分有些不妥,不一会儿,她想到了个合理的方法,“这样好了,我和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喊你小姨,有外人在时,我就唤你傲珊,怎么样?”
“行!”罗傲珊同意了,抬手看看腕表,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下午还有个会议要开,我得走了,改天我们再聚。”
“我送你。”小寒将罗傲珊送到大门外。
车子启动,坐在车上的罗傲珊朝小寒挥手再见后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转眼消失不见,眸中折射出阴森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