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云已经来到余安宝的身边,转过头来却发现小寒还立在原地,她朝小寒摆摆手,催促道:“小寒,别老杵在那儿,快点过来呀!”
怔忡的小寒像是没有听到陆慕云正在对她说话,她仍然一动不动,一直盯着站在余安宝旁边的那个女人,心底的声音响起,充满了诧异与惊疑,“她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女人在看到小寒的一刹那,眸色亦是一震。
“小寒,你快跟我过来!”陆慕云见小寒没有任何反应,她干脆又走下台阶,急匆匆把小寒拉了上去。
大家来到客厅,毫不知情的余安宝笑容温和,他调侃小寒:“怎么,看到乐乐这么热情地出来欢迎你,激动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小寒刻意保持镇静,心跳却依旧在加速,她强颜欢笑,“是啊,真的是太激动了,没想到我在你家见到的惊喜这么多。”说这话时,小寒不忘瞟了一眼余安宝身旁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小寒,似是有一股怨气积郁在心中,她的手不由攥紧了衣角。
陆慕云留意到那个女人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沉,聪慧的她立即微笑着提醒余安宝,“余安宝,没想到你还会金屋藏娇哦。这么个大美人站在你旁边,你好歹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着什么急,我这不是正要给你们介绍么,”也许是见到小寒的缘故,余安宝平日清冷的俊颜上今天难得绽放出明朗的笑意,“傲珊,这位是翁小寒,我的校友。这位就是我平时跟你提起过的我的发小——陆慕云。小寒,慕云,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她叫罗傲珊。”
“未婚妻?!”小寒愕然,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发出剧烈的震颤声,“罗傲珊,你居然是余安宝的未婚妻!”
“慕云,很高兴认识你,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罗傲珊假装亲切地同陆慕云握手。
“幸会哦,翁、小、寒!”待罗傲珊向小寒伸出手时,她有意加重了语气,虚假的笑容里像是泛出刀光剑影。
小寒迟疑地握住罗傲珊的手,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异常锐利的光芒,指间的力度随着内心的起伏而不断变换,她笑得僵硬,压低了嗓音,“幸会,罗、傲、珊女士!”
罗傲珊明显感觉到了疼痛,她强忍着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恨意已渐渐漫上心头。
敏感的余安宝和陆慕云似乎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们又说不上来。
余安宝邀请小寒和陆慕云坐下,愉悦的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小寒,慕云,中午留下吃午饭,我让云姨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好耶好耶,”陆慕云拍手叫好,满是期待,“我好久没吃云姨做的菜了,最爱吃的就是云姨的红烧排骨了!”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陆慕云困惑地问余安宝:“欸?苏阿姨呢?怎么我一直没见着苏阿姨?”
不等余安宝回答,罗傲珊故作体贴地抢言:“妈妈近期去了法国,在参加一个珠宝设计研讨会,要好些天才能回来。看到妈妈奔波这么辛苦,我和安宝真是不忍心。”
“安宝,你的事业现在做得这么好,不如让苏阿姨早点退休吧,其实她不必这么操劳的。”陆慕云心疼地说。
蓦地,心丝丝缕缕地痛起来,余安宝语气低沉,“退休这件事我和妈妈提过很多次,但她觉得自己的精力还很旺盛,不想早早就放弃自己的珠宝事业,何况她只有通过不断工作才能对我已故的父亲少一些思念之苦。”
陆慕云轻叹,“也是,随她吧,只要苏阿姨开心就好。”
因为见到罗傲珊,小寒的心情不可控制地越来越糟糕,她已无法继续佯装轻松地同罗傲珊面对面下去,于是她决定拒绝余安宝的好意,找了个借口想要提前离开,“余安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能留下吃午饭了。我的胃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得马上去趟医院。”
陆慕云一听小寒胃部不舒服,她甚是担心,“小寒,疼得厉害吗?”
“嗯。”小寒装作很痛苦的表情。
余安宝紧张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小寒身边扶住她,语气关切,“是不是感冒引起的?我这就让福伯开车送你去医院。”
小寒拦住拿出手机正要给福伯打电话的余安宝,“不用麻烦福伯,慕云陪我去就行了,不是很严重。”小寒一边说,一边朝陆慕云拼命使眼色。
陆慕云瞬间了解了小寒的意思,她赶紧帮着小寒说话,“对啊,我陪小寒去就行了,小寒我们走。”
“你们两个真的可以?”余安宝仍是不放心。
“有我照顾小寒没问题的,放心好了。”陆慕云肯定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回到小寒的住所,陆慕云先前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干净,她对着若无其事的小寒拉下脸,“说,刚才在余安宝家里你为什么要装作胃疼离开?”
“嘿嘿,慕云——”小寒试图向陆慕云撒娇。
陆慕云才不吃小寒那一套,她瞪大了双眸,提高音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得,我说。”小寒害怕惹怒陆慕云,只好从实招来,“其实我和那个罗傲珊本来就认识。”
“什么,你们认识?”陆慕云一脸吃惊相。
“她是我小姨。”小寒几乎是以平淡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oh,really?“陆慕云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难以置信地望向面容平静的小寒,”you're kidding!小寒,你确定你没发烧?罗傲珊看起来和我们同龄,她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是你小姨?”
小寒不苟言笑,“罗傲珊是我外公和他的小老婆所生的女儿。”
“啥?那你的母亲罗曼罗阿姨她是……她是……”陆慕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舌头不听使唤地开始打结。
“我妈妈是我外公和我外婆所生,”小寒明白陆慕云想要说什么,她向陆慕云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外公是做金融生意的,全国各地都有他的公司。
因他常年在外应酬,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香艳场所免不了会有他的身影,再加上他又是个喜欢四处沾花惹草,捧场做戏的风流男人,外面的情人自然有很多。
我外婆为了给我妈妈一个完整的家庭,她不得不对我外公这种无耻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我外公非但不痛改前非,反而变本加厉,有一次我外婆回到家中,她竟然捉奸在床。偷情偷到自家门上,摆明了是欺人太甚,我外婆忍无可忍,气得她从厨房拿起菜刀就挥向那对狗男女。
可惜我外婆长得娇小,我外公人高马大,他身手敏捷,一下就把我外婆按倒在地,将我外婆暴打一顿。
我妈妈那时才十五岁,她放学回家发现我外婆鼻青脸肿得蜷缩在地上,问其缘由后,我妈妈果断要我外婆同我外公离婚。
既然他已对你无情,你又何苦对他余情未了?婚姻或许会让一个女人变得愚蠢,但你不至于傻到去爱一个根本就不再爱你的人。那不是痴情,那是自虐,是下贱。非要等到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后才幡然醒悟吗?到那时,他不仅不会同情你,还会厌恶地朝你吐口唾沫,再骂你一句活该。
绝望尽头,我外婆选择和我外公离婚,按照法律,离婚后,夫妻婚后财产理应一人一半,可我外公一毛不拔,他只想我外婆带着我妈妈净身出户。
我妈妈是个有着铮铮铁骨的女汉子,她替我外婆咽不下这口窝囊气,于是她骑着自行车跑去我外公的公司大闹,还叫去了好多记者。
她当着众多记者的面站在公司最顶层的阳台边缘,她对着胆战心惊的外公大声威胁道:‘罗家辉,你今天若是不把财产分我妈妈一半,我今天就从这里跳下去!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著名金融企业家罗家辉其实是个衣冠禽兽,他为了让妻女净身出户,竟然狠心逼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外公妥协了,他当即答应了我妈妈的要求,因为还有很多款项没有到账,他便先写了一张百分之十的支票给我妈妈,然后承诺剩下的会等款到账后立马支付。我妈妈担心他口说无凭,就让他立下字据,本人签名盖章一样不少。
可恨的是,当我外婆和我妈妈拿到那百分之十的财产后,我外公居然派人在深夜暗杀她们,好在老天保佑,我外婆和我妈妈有幸逃过一命,身无分文的母女俩乘坐一位好心人的大卡车逃到了g城。
我外公得知我外婆和我妈妈已经逃走,但是那些人拿回了他的钱,他也就没再继续追究下去。
我外婆虽是优秀药物分析师,但她当时和我妈妈逃走时根本来不及带走家中任何东西,由于没有证件,医院不敢录用我外婆。
无奈之下,我外婆在一家化妆品生产厂做生产线女工,值得欣慰的一点,工厂有职工宿舍,她可以带着我妈妈一起居住在职工宿舍,这样直接省去了租房子的费用。
即便是这样,我外婆和我妈妈生活得还是很艰苦,尤其我外婆还要供我妈妈上学。我妈妈把一切都看在了心里,她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