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城市是寂静的,在人类未知的黑暗地带蛰伏藏匿着的鬼怪在凝视这座城市。黄月当空,淡淡的月光找不到那些黑暗的角落。
张大成结束了一场饭局,他有些醉了,以至于脚步有些慌乱。
今晚陪那个局长先是海吃湖喝了一场,又是去夜总会玩了好久,翻起衣袖,那款卡西欧表的时针将近三点的位置,满足的笑了笑,如今自己也是个有一些成就了的人了。
十五年前的张大成还只是这学校一栋宿舍楼的保安和暂代的宿管,只是因为遇上了何况峰这样的贵人。
把当年那场火灾的责任推给学生偷偷闯入非法祭奠的原因上后,就成了何况峰的朋友,后来被一步步提拔到了现在的保卫科科长,跟着成为副校长的何况峰也算是在这个城市了认识一些人了。
和黄脸婆的媳妇离婚以后,将怀了自己孩子的发廊小莉带回家,帮喜欢打麻将赌钱的老娘还了债,自己也算是在这个家有了地位,连那一向游手好闲的弟弟也要都靠自己。
最近宝丽夜总会新来的那几个兼职的大学生还真是年轻漂亮,过了这么多年,感觉小莉也越来越不行了,穿衣打扮都比不上那些新鲜的,是不是该换个口味了?
张大成打着就酒嗝,靠着家门口的楼梯还想着刚才那个靠在自己怀里做一个老板又一个科长的漂亮小姐,手抚着肚子上的厚厚一层肥肉,那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的啤酒肚,这是富贵病啊!
谁能想到想当年那个尖嘴猴腮的张大成真的能大有成就呢?哈哈!
回去睡一觉,明天再找何副校长,问问这次托关系想报考东海大学的学生的事。
张大成醉意朦胧走到门前,头顶着家里的防盗门,猛拍了好几下门,都没人来开门,气得他嘴里骂了好几声娘,然后才晃晃悠悠翻弄口袋找钥匙。
“都聋了是吗?我敲门怎么没人来开门!”
张大成气冲冲地推开门,还没踏进去就开始大骂。
然而当他踏入家中时,一股浓浓的烧焦味和血腥味刺鼻的冲入鼻孔,强忍着走过玄关去看客厅,眼前的场景吓得张大成瞬间就酒醒了过来。
客厅里铺天盖地的都是血红色,四处横飞的血肉挂在客厅的各个地方,妻子小莉的头颅就摆在茶几上正对着自己,因为惊恐而大张着的眼睛,眼眶里眼珠子还少了一个,而那颗不见了的眼珠正在被一个腐烂了的尸体抓在手里吃着。
几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仍在地上或是沙发上,被几个浑身焦黑的怪物围着啃食,发出“咕嗤咕嗤”的咀嚼声,和吸吮血水的声音。
再看张大成已经被吓傻在了原地,双腿颤抖着,尿水顺着裤腿留下。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就是他!”
“是他锁的门。”
耳畔传来嘈杂的各种声音议论的声音,还混合这磨牙吮血的声音,张大成颤颤巍巍扭头去看。
这件一张狰狞的烧焦了的看不清楚五官的脸紧紧贴在自己眼前,张大成连呼吸都能呼吸到对方身上那股浓浓的腥臭味。
只见从那怪物的嘴里伸出一条肥厚的大舌头,滴着掺杂着血水的粘稠黑水,舔上张大成的脸,张大成吓得张嘴尖叫出声。
“啊!”
随即叫声被堵住,那条舌头伸入他嘴里,顺着嗓子直插入肠道,张大成只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剧痛,就失去了意识。
我们到那现场时,警察刚走,尸体和分散在各处的碎块和肉渣已经被法医带走了,整个屋子仿佛被人血染了一样,到处都是血水,我跟着地府这两位走路可以飘的工作人员,在后面走得小心翼翼的。
我新买的百搭小白鞋啊!
“这现场也太惨不忍睹了吧”我捂着鼻子,但还是掩不住那铺天盖地袭来的恶臭。
“还好啊,恶鬼吃人都比较不注意形象。”
白无常飘着离地十几公分,以确保他白色的长袍没被弄脏,环顾了一周屋内,表情很淡定,好像理所当然地和我讨论恶鬼吃人的形象问题。
“那你们地府应该在鬼魂投胎前教一下,死后做鬼吃人的时候的餐桌礼仪。”
我翻了个白眼,胡乱扯着不靠谱的话。
倒是白无常还一脸认真思索过了的模样回道:“苏兄的建议,可是考虑一下。”
“七爷,你还真是幽默。”
“这些人是被那些鬼杀死的吗?”
“昨晚猛鬼出世,却是耽搁,被他们害死的人就越多。”赵琨的勾魂册上已经出现了这一家五口人的死亡记录,这些人都是枉死之人,即便是去了地府也不能马上投胎,要在酆都过完后半寿命。
“张大成,岁四十四,壬子年五月初四生,寿载四十四载,亡于丙申年七月廿六。”
“李莉,岁三十五,辛酉年正月初九生,寿载六十一载,亡于丙申年七月廿六。”
“张财,岁十四,壬午年八月初二生.....”
“曹彩秀,岁六十八.....”
“张大安,岁三十九.....”
“吾乃阴曹鬼吏,奉地府之命,带汝等归于酆都,还不快快现身。”
赵琨手持金册,飞鱼黑袍,负手而立,对屋内大吼一声。从墙里走出五道虚影,渐渐显露面貌,各是当初惨死的模样,四肢破碎或尸首分身者,倒是那张大成还算是个完整的死相。
他肚子大敞,腹中心肺全无,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具空壳的身体。
这枉死的五人鬼魂飘向前来,目不敢前视。
“鬼差大人,我们一家老少是被那猛鬼害死的,还望鬼差大人替我们出个公道啊。”
“公道自在人心。张大成尔助纣为虐,迫使东海大学五十二人葬身火海,减寿二十五年,今日本就是你该死之日,还不随本官入地府归审?”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是那何况峰主使的,是他干的啊!”
赵琨知道那张大成都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挥袖将其收入铜钟之中。
再看那其余四人,神魂破碎,迷迷楞楞站在那里。
“这几人,三魂七魄被那些恶鬼吃了一半,如今没有意识,只能去酆都做游魂了。”
“赵琨,这张大成原来命中注定今天就要死的啊?”
这张大成寿命只有四十四年,原来命里所定的就是这样死?
“那张大成本有六十九年的寿命,因为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而被减了二十五年寿命,所以他不能去酆都,而是直接下地府入审。”
赵琨没有来得及说话,白无常就先解释了这个问题。
“怪不得,你们和老板早上说什么,命中注定,因果报应的,原来他们被恶鬼报复都是因果循环,理所当然的。”
人生在世,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切都是冥冥自有定数,所做恶事不过最终只会自己苦常报应。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是那些鬼为了报仇牵连其他人枉死的话,多出来那么多枉死的人,我们地府很难做诶!”
“老黑他又有别的事公办,害得我一个在罗马度假的人被扯回来加班,好辛酸啊!”
白无常一脸苦逼,插着腰嘟囔着,我还是头回见他没笑嘻嘻的。
这鬼差还能去外国旅游啊?
“七爷,你们地府还让公务员出国旅游啊?”
“偷偷去的不行吗?”
“我好不容易修个长假,刚溜到国外没两天,就被突然传讯,吓得我以为我溜出去玩被发现了什么的。”
原来无论人间还是地府,这公务员也不好做啊。好歹也是个地府十大阴帅,想出去旅游还得偷溜出去,也是可怜。
“没事,没事,这事完了再出去呗。”
“吓都要吓个半死!不去了!不去了!”
白无常再说这些偷溜出国额事情的时候,我们可怜的地府底层鬼吏赵琨小可怜,睁着那一点儿也不大的三角小眼睛,一脸看到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一样的表情,震惊地说。
“还能去国外旅游啊!”
“你别想了。我都要偷偷摸摸地出去才行。”
然后他就获得了英俊潇洒的白无常大人的一个白眼。
“等一下,我们话题偏得太远了,都偏到罗马去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封印那些猛鬼,否则当年何况峰伙同的人有好几个,只怕受牵连枉死的人会更多。”
我连忙打断了赵琨对出国旅游的幻想,不管那些人会不会被猛鬼杀死,我还有几个同学现在危在旦夕,如果一周之内不封印这些猛鬼,老三他们就危险了!
“苏兄,你先回学校吧。那个之前封印猛鬼的佛钵应该还在那栋鬼楼那里,我们鬼魂之体,碰不了那个,你找到了以后,我们再来帮你抓那些猛鬼过来。”
对,我应该先回学校一趟。
我记得当时那个长得像铜碗一样的钵是被鬼附身的老六拿着扔出了宿舍楼,应该还在那宿舍楼附近,我还是先找到治那猛鬼的法器再说。
“那鬼宿舍楼是他们的老巢诶!我要是碰上他们,怎么联系你们啊?”
还好我机智在线,想起来自己面对那些猛鬼还没有保命的本事,连忙问他们。
“苏兄,我给你一道传音符,如果有什么意外,撕破那符,我们便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