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皇子被封王,出宫入住王府后,在朝上可谓是尽心尽力,出尽风头。
如此一来,太子便有些急了,他本就日理万机,虽也尽心尽力,可是这些年他一贯如此,他的卖力在众人眼中已经是理所当然之事。故而,尽管他如今出的力比三皇子多,还是不如三皇子博人眼球。
三皇子自幼便早慧,如今经历过几年疯病,非但没有褪色,反而头脑更加聪慧,时非常人所能及,每次遇到旁人无解之事,他总有奇思妙想,一时风头之盛,甚至快要赶超江执。
相比较之下,反而是这江执,最近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在朝政上不再像从前那般卖力。
与江执交好的几个中立党官员私下里忍不住开口询问江执,江执笑道:“我再怎么为朝廷卖力,这储位也轮不到我一个臣子身上不是?”
几个老顽固面面相觑:“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你想当皇帝啊?!”
江执汗颜,干咳道:“诸位想想,而今三皇子风头正盛,他需要的是什么?”
“自是在陛下面前露脸。”
“不错,这朝中诸事,便是他表现的机会。如今太子日理万机也管不过来所有事,我便也撒手不管,那些事睿亲王一定会尽心处理的很好的。”
“可是,这样你不就失去表现的机会了么?”
江执有些无奈:“我已经说了,我再卖力储位也轮不到我身上,何不物尽其用,我正好也歇歇。”
江执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如今已经是左相,也爬不上去了,没必要抢着在皇帝面前露脸。之所以还一直尽心尽力,纯属为国为民效力,如今有人抢着做事,他反而落得轻松自在。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心中不禁对江执再生敬佩,年纪轻轻,这般心智如何练就而成。
都说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累,他们大多作茧自缚,比如右相和大将军,身份已经是一人之下,还是会去拼命讨好皇帝,想着怎么办好皇命博得圣心,他们得到的明明也不会更多……
江执虽也劳累,但他做事随着自己的心,为国效力,不是为了讨好谁,尽管累些,心里也轻松。
几个官员又与江执闲谈了几句,准备离开。江执突然开口道:“各位大人,一直中立未必是明哲保身之道,若得明主,不如悉心辅佐。”
这“明主”想来是指三皇子,确实,依着太子的狠辣性子,哪怕将来当了皇帝,他们也未必回落的好下场。
只是……“左相大人,您是否有心择明主追随?”
江执淡淡一笑,“我不过给各位大人些建议,各位不必多心。”
……
这建议其实有不少人考虑过,只不过他们自命清高久了,先前也只是有个念头而已,如今江执一提,这个念头便萌芽了,毕竟江执的威慑力极高,哪怕是随口说出的话,也会让人细细斟酌一番。
这几日当真有人默默像三皇子那边偏移,或多或少有人传闻,这是江执所劝的功劳,太子看向江执的面色很不好。
好在这只是传闻,江执仍旧保持着中立。
……
这日朝上,御史督查突然来奏,西北地区发生大面积雪崩,死伤未知,活着的难民也有几百人,不知该如何处置?
按理说这种情况自然是要拨财救灾,可是皇帝近些年挥霍无度,国库空虚,眼看年关将近,着实为难。
故而这事便开始往后拖,可是受灾百姓拖不起,这三九寒天,不过短短数日,便有几十人饿死冻死,已经开始出现人吃人的现象了。常言道物极必反,如此必然引发暴动。
果然,几日后,那些穷途末路的灾民造反了。
朝上,太子提议直接除掉那些草民,朝廷的银子还要留着养军队,维持国家运作。这些草民于国家并无大用。太子还借机弹劾了江执几个月前实行的减税政策,导致如今国库空虚。
皇帝也起了放弃灾民的心思,会看眼色的官员通通闭了嘴。
江执也无动作,千面刚欲开口,被江执拦下了,江执低声道:“看看睿亲王怎么说。”
这是刺探睿亲王的好时候,江执虽不愿参与党争,但日后若是太子称帝,大到于国于民,小到他和阿九,都不会有好下场。若是睿亲王能为百姓考虑,他便暗中助他。
众臣犹豫了片刻,睿亲王不负所望的出言劝谏:“父皇,此事依儿臣万万不可,治国之道本就在于民重君轻,得民心者得天下,此事不单单是杀死几个灾民那么简单,于父皇名声也大大不利,怕是会失去民心。”
这话皇帝听着很是不爽,“那依睿亲王看又当如何?如今国库本就紧张,拿不出钱来赈灾,此事可不能再拖了。”
“儿臣……父皇能不能给儿臣一天时间?”国家不出钱,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皇帝蹙眉道:“那好,朕便给你一天时间,若是想不出主意,就按太子所言实施。”
下朝后,安子舒忧心忡忡的往王府赶,他怎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无辜百姓送死?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江执突然来到了王府。
对于这位左相,安子舒也是心存敬畏的,也不摆什么王爷架子,亲自迎接。
二人来到书房后,安子舒遣退了下人,“不知左相前来所为何事?”
江执也不废话,恭敬道:“不知王爷可想出救灾良策了?”
“并无。”
“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臣这里有个法子,未必会让殿下满意,但一定对殿下有利。”
安子舒见江执是来帮他的,不禁心生感激,这江执可是连太子都不投奔,中立党的大头“说来看看。”
“不知王爷府中还有多少银子?可否拿来救灾?”
安子舒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失望,“我府的银子就算救灾,也撑不了多久,不是长远之策啊。”
“虽不是长远之策,但绝对是拉拢民心之策,而今灾民暴动,朝廷不肯管。三皇子不妨先将太子要除去灾民的话传出去,引起民愤,然后您在接济灾民,这谁为明主,百姓心中便有数了。”
安子舒眼中一亮,聪明如他也没考虑到这一点:“多谢左相提点,本王倒没考虑这许多。”
江执笑道:“殿下全心为民,思路难免受阻。”
“可是,本王不能只顾自己,灾民还是要管的。”
“那是自然,王爷先卖几日人情,然后不妨找掌有兵权的朝臣,问问这些灾民中男子可不可以充军,女人们可以在京中鼓动百姓各自安排去处试试看。”
安子舒听了还是摇头:“这方法未必能顾全所有人。”语毕,他顿了顿笑道:“不知左相可愿帮本王个忙?”
……
江执离开王府前,安子舒不顾君臣身份,对其作揖道:“多谢左相相助。”
江执怕他误会,笑道:“这是臣的职责,能帮殿下的也就这些了,这主意王爷对外只说是自己出的便是,今日臣来王府,还望王爷保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