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狐静默很久后,对小白说,“你去带玉惜上来玩。”
虽然芸走了,苏已并没有直接带玉惜上楼,他猜到了芸会说朔狐灭绝的事,出于不可知的敬意,抑或是他突发的体贴,他认为朔狐需要点时间平复心情。
除了苏已外,其他人在房里围着坐下了,包括小蝶,在玉惜看来,那里是个空出来的坑。
既然出不去,苏已把多出来这些无聊的时间花在了料理上,正在努力试图使用仅有的食材做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倒不全是为了玉惜,他自己也吃腻了。
“小芸走了?”玉惜和方蝶一样有些怕芸,那种怕并不是对坏人,而是虽然明知道她是好人,却因为难以接近而选择远离。
朔狐点了头,“你是不是想问我,芸和我之间的事?”
“不,没有……”有了刚才的楼下的事,玉惜不想深挖,感觉大概不是昨天灼那样轻松愉快的故事,虽然或许会是一样的感人肺腑。
“呵,”朔狐轻笑了一声,看着她拒绝时眼底里暗藏着的好奇,“我倒是想说一说。”
玉惜大张着双眼望着他,连苏已也回头看了一眼朔狐,这个前妖王胸襟是不是太广阔了点,像这种好奇心过剩,八卦欲望十足的狗腿,就该瞪一眼让她闭嘴,他往往是这么做的。
“狐狸的寿命不长,若非成妖,我大概跟芸和灼,都只会有几十年的交情。”
灼是朔狐栖息容身的一棵华盖树,而芸,则是他枕在头下的一块冰晶石。朔狐成妖前,灼已经是棵有些年份的大树,而他成妖后一千年左右,灼成了妖。又一千年后,芸成妖,而那时的朔狐,是个两千多年的妖,若非他是最早一批成妖者的其中之一,以现在来说,只能算是个小妖。
可就是在当时,朔狐决定要成为妖王,芸是第一个选择追随他的妖,她想要为他实现这个愿望。
“冰晶石?”苏已质疑了这个事,一块石头怎么可能成妖?
朔狐往他那边看过去,“所有不符合道法自然的事,你都想弄清楚,是这样吧?”
苏已过去落了座,就在朔狐旁边,也就是玉惜眼里空出来的坑。小蝶起身趴到了他背上,要是等她恢复人形了,道士哥哥还让她这么做,那感觉才开心呢。
“你们应该都不知道,最初三界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今天这样。跟人类进程一样,曾经无谓的厮杀发生过很多年,甚至都不算是为了争夺统治权,仅仅因为大家种族不同,或是无法认同对方的存在,就发生了无数没有必要的战争。”
朔狐说起了很久远的故事,看了小白一眼。
“从我成妖之日,我就听说了您为妖界迎来和平这件事,所以千年后我才会去找您,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伟大一个妖,才能做到这样的事。”小白解释了他所知的情况。
朔狐苦涩一笑,这个过程如果能称之为伟大,也是因为有太多仙妖人为此付出了代价,而非他一人之力。
“冰晶石上,刻下了那些历史,还留下了无数先烈的鲜血,这样你能理解了吗?”
苏已不能,“那她会死吗?死了会变回石头?她没有心跳?”
朔狐看着他叹了口气,“至少这一世,你很直爽。”
小白不接受这个评价,苏已这城府深沉的,还能算直爽?那以前他到底是有多腹黑?难道是比黑洞最深层的黑还要黑吗?
朔狐是实话,因为长生也曾产生这样的怀疑,为此和芸接触过不少,导致了一些多余的误会,最终都没人理解他做那些事的起因。若非如此,朔狐也不至于做了些过激的事,最终让宿命的轮盘沿着预定的轨道转动了起来。
“芸会死,死了会变成什么我不知道,她有心跳。”朔狐很认真地一一解答了苏已的疑惑。
“为什么那么肯定她会死?”
“因为她有心跳。”
苏已沉默了,这世上或许是有许多解释不了的事,他不该在意太多?
“嗯,那个,呃,我们来玩游戏吧?”玉惜竭尽全力救场,最后提了个特别不靠谱的事情。
苏已转头盯着她,眼里的字幕在滚动——你在逗我吗?这里有什么可以玩的游戏?这些人在一起能玩什么?
朔狐响应了她,“好啊,来玩一个所有人都不能作弊的游戏。”
“那是什么游戏?”小白很感兴趣。这里又没有人界那种对战型的游戏设备,那个还算是靠手和脑子的反应速度。这样一想,上次在租房和他对战时,苏已一直在输,这件事非常可疑。以苏已的性格会懂得礼让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那就只剩一个原因——他其实很在意后面说故事的黄彤彤,以及她口里讲到的过往。
“撞天昏。”
朔狐此话一出,所有人表情各异,但都很奇怪。方蝶是兴冲冲,感觉很有趣,她觉得至少道士哥哥和朔狐之间还有得一拼,至于小白,明显是个炮灰。苏已看着朔狐的眼里有疑惑,他既想不出对方提出这种事的原因,也猜不到玉惜到底会撞上谁。
小白脸上一个大写的囧,和方蝶想的一样,他认为自己是陪玩,就算纯看运气几率还是太低,只能希望玉惜绝对不要撞上苏已,朔狐大人是他能接受的备选。
接下来朔狐说明了下防止作弊的方式,只有玉惜的视觉和听觉会被暂时麻痹,在她看来这里会一片黑暗并且安静的像没有人一样,包括呼吸声都会消失,其他人则完全是正常空间。除此之外,三人选定固定位置站好,不能移动,在玉惜说出人名之前,也不可以开口或是做小动作,哪怕她听不见。
至于这个游戏到底是什么意思,应该有部分看过西游记的同学是记得的,曾经猪八戒做过这个事。因而这个游戏完全不需要决定谁来做蒙眼的人,就不用解释了,他们的情况完全符合游戏设定,除了玉惜没有更合适的人来玩这个了。
“你们都想玩吗?”玉惜完全只有窘迫,她就不该提玩游戏。
“奖励是什么?”苏已好奇了这个事,如果朔狐能给他一个提问的机会,他觉得代价很值得。
小白很想给他一刀,他以为自己赢定了吗?
朔狐笑着回答了他,“玉惜选择我对我来说已经是奖励了。那这样吧,如果有人中了三次,可以得到一个吻,可以吗?”
玉惜悔不当初,朔狐是在问她,她看看三个人,最终点了头,自己点的火,哭着也要灭掉。
“至于你,如果你中了三次,我给你机会问你想问的,并且绝不欺骗或是隐瞒你。但只限于第一个人中了三次的人,我们也只玩到有人中了三次为止。”
小白对于奖励没有意见,苏已同理。
朔狐拿布条为玉惜蒙上了眼睛,虽然以妖法夺去了她的视觉和听觉,但还是走个形式更有感觉。
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清空了,玉惜在房间正中央转圈,其他人则选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小蝶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看不见听不见,玉惜就算想选道士哥哥,那也是看运气的,别说什么爱人之间的羁绊,或是真爱至上,天意弄人这种事才是王道。
玉惜闭着眼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因为周围完全无声,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特别大。这样想着,她随意往一个方向摸索过去,同时觉得,最好是公平一点,一开始每个人一次的话,还算是概率事件。
小蝶飘了一会后,趴到了小白背上,轻声说,“小玉是不是走得太慢了?”
“别说话。”小白看着一路往墙上缓慢奔过去的玉惜,祈祷能发生奇迹。
苏已也是默默看着玉惜,偶尔转头看朔狐,他想不通,这个游戏说起来算是没人作弊,完全看运气,既然如此,到底能说明什么?
小蝶唉声叹气,看着玉惜跟无头苍蝇一样撞墙之后就扶着墙在走,不晓得她到底要走到哪里去。
戏剧化的一幕很快发生了,玉惜走到一处后,停下了,而后往一个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了过去。
伸着手碰到并非坚硬的墙壁后,玉惜摸索着往上去触碰人脸,衣着上摸起来应该没有差,还是脸型更好辨认,她觉得她不会弄错。朔狐的话眼睛会偏长,小白鼻子比较高,至于苏已,她真瞎了也不会搞错。
“朔狐?”玉惜话音落,就有人为她解了布条,视觉恢复的同时,她看清眼前的人,答对了。
朔狐笑得很开心,“第一个撞上我,非常荣幸。”
玉惜松了口气,环顾下四处,三人恰好平行于三面墙站成一个三角形。她第一次直冲过去的墙壁就在苏已和小白之间,她沿着墙走过了苏已背后,然后挑中了朔狐。
对于这个结果,苏已不置一词,他没看出来刚才朔狐有做什么,实际上这的确是运气;小白在稍微的失落后,还是打起了精神,总好过一开始就是苏已。
接下来开始第二次的玉惜稍微放松了些,转了一会后停下了就直接往前走去,比刚才步子要迈得快。
小蝶感觉自己比小白还着急,因为玉惜很明显是冲着苏已过去的,这都不中简直没天理。
然而玉惜停下了,忽然向右转了过去,摸索着继续前行,而后又转了一次,兜了一会之后,很神奇的是,她再次碰到了朔狐,而且又一次猜中了。
这下气氛有些怪了,玉惜回头看看小白和苏已的位置,感觉自己刚才应该都走过的,怎么会竟然走到了这里?朔狐站在了房间角落里,她这次没有沿着墙走,不该会走到这里来的。
“还有一次,我等你。”朔狐忽然自信心就膨胀了。
玉惜从那边收回目光时,感觉接收到了苏已的视线,不知为何想过去给他道个歉,终于还是忍住了。要说道歉,小白也一样,而且小白应该才是更介意那个人,苏已或许纯粹是因为没有赢在闹脾气。
第三局开始,小蝶离开了白千湖的背,坐在了厅里,因为那三人站在了很近的地方,全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这真的很看运气了,玉惜从哪个方向来,几乎就决定了会先撞上谁,而朔狐在中间,从概率来说,除非玉惜正好从他的正反面过来,否则一定会先撞上另外两人。
天意站在了公理的一方,玉惜从正面走到了朔狐身前,这次摸到脸后,她没有再报名字,而是直接拉掉了脸上的布条,抬头去看。
朔狐替她解了妖法,伸手抱住了人,“眼睛和耳朵会欺骗你,但直觉不会。”
玉惜进退维谷,怎么会连续三次都是朔狐,这太不可思议了。
苏已转身搬回了料理台继续做饭,玩了一会都耽误午饭时间了,现在已经是下午。
小白有点伤心,坐门口对着外面思过,不想去看什么奖励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