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玉惜瞬移,不,用苏已的说法,是定点位移到转角,走回到家里后,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但也就是那一个回身的惊鸿一瞥,下楼梯下到最后几层的方蝶已经看清了她后颈上端正的吻痕,捂着口憋回了惊呼后,她转头去看了刚从关着房门的房间走出来的男人。
“那是什么表情?”白千湖看到的就是方蝶宛如发现了什么世界第一大秘密,惊讶之余不乏幸灾乐祸的喜悦表情。
方蝶放下手后笑眯了眼睛,凑过去转身抬手指了指自己后颈的位置,“帅哥前男友,动作好快。”
白千湖看了玉惜紧闭的房门一眼,眯缝了眼,有些杀气从里面透出来。昨晚他们才撞见了苏已和玉惜接吻的画面,他还给了玉惜名片,虽然他后来拿走了,但玉惜会这么晚才回来,显然还是去见了苏已。配合刚才方蝶的动作,他如果说他不懂,应该会有人跳出来让他不要装单纯吧。
方蝶回头看到他的模样,还大条地哈哈笑了,“看来不是第一次了,小玉的定力好差。”从玉惜进门时毫不奇怪的行走方式,就能轻易推理出她这个结论了。
“你想死吗?”白千湖恢复浅笑问了她。
方蝶往后跳了两步跳回了楼梯口附近,笑嘻嘻地说,“杀了我对事情有任何帮助吗?”
白千湖往前走过去时笑着回了,“至少,我的心情说不定会好转一点?”
“小玉呢?我突然失踪了,她的心情难道会变好吗?”方蝶仍然大方展示着她平日里常见的开朗有如向日葵的明媚笑容。
白千湖止步看了看左侧不远处玉惜的房门,现在要做的的确不是这种多余的事。苏已,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之前聊过一回,看来对方并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还变本加厉了。
玉惜在房里没听到外面的后现代喜剧对聊,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身外的事。
苏已从没喜欢过她,这件事就足以让她的世界整个崩毁,毕竟,他们在一起,可是从玉惜十六岁的高一开始,到大学毕业整整七年。表白的人是她,他可有可无地接受了;提出分手的也是她,他确认她讲真后就接受了。
现在认真想想,或许他一直都是这样随便她的态度,当时为什么没有发现过呢?还是她自己脑补了那些过往?
要说苏已主动做的事,或许就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们第一次尝了禁果,是由苏已挑起来的,现在想起来,他只是在做他的工作吗?之后的每一次,都是这样?所以才会从不曾在那种时候说过喜欢她这类的情话吗?
回忆里的所有一切,似乎都在证明苏已刚才所说的话的正确性,他可能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过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只是选择了最有利于他自己的方式完成他的工作。
哪怕曾经在一起七年,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是形影不离,高中同班,大学同班,她还经常住在他租住的地方,可是她并不了解苏已,完全不了解他,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是这样。
若说她学到的东西,也就是他喜欢吃的食物,但有时候过一阵子他就会一口气换掉;除此之外大概就是他惯有的对话方式和行为方式,包括一些用词和小动作,她很熟悉,所以本以为不会再为他说的什么不解风情的话或是做的什么不看时机的事情而难受,事实证明,她高看了自己。
玉惜茫然看着天花板,她倒没有和月瑶一样被气哭,虽然遭遇的难受程度天差地别而且明显是她受得打击更重,但她只是咬紧牙默默忍受消化而已。
好一会她换了口气,翻了个身看着对面的墙面,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会看到那样的未来?还是说,他会做那种事,也只是为了他的工作吗?这么想的玉惜,难受到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却是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可惜这里并没有镜子,她无法看到自己的表情,否则就会知道真的很难看。
有一瞬她也恨不得就由着那样的未来发生好了,毕竟他根本对她毫无感情可言,七年的恋情在他看来只是顺便,可有可无,无聊的消遣吗?下一刻她的心痛又让她找回了自己,不论苏已是怎么看她,怎么对她,她也仍旧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未来成真,用尽一切方法都要做到。
终极手段在她这里,主动权就也在她这里,如果事态真的发展到无限类似,她会在那之前先做一个了断。
现在,就让她在那个未来应该还有些遥远的时候,先努力想办法折腾得试试吧。
或许,先想办法认识他那个师妹,会是个新的出路,他从来不说的那些事,她应该可以从师妹那里问到,到时候,说不定她能想出新办法。比如,师妹可以替她解决那些不定时出现的魔物,或是介绍其他更厉害的人来帮忙?
只要不是苏已,她都可以接受。这么想的玉惜,把分开前苏已交代的话已经完全丢在了脑后,她才不要去找他,下次就算被魔物吃掉,也绝对不会去找他,更不会跟他做什么……调和!
安然上了几天班之后,玉惜又有点怂了,她在考虑,是不是跟方蝶那样,找个能在家里做的工作更安全,但方蝶是个写小说的,她完全不擅长这种东西。其他能在家里做的工作,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在网上查了,大多都是些不靠谱的事情。
迷迷糊糊走到拐角处时,又被人拉住了胳膊,她瞬间回神,看到了意料之中那个人。
苏已懒得问她为什么又没有去找他,拉住人后就伸手去撩开了她额上的发,看了一眼印记深浅,就凑过去要吻她。
玉惜好歹已经做过心理建设,哪能每次都让他这么轻易得逞,伸手抵在他胸口挡了一下。然而苏已停在了那里什么也没说也没做,可能是两秒之后,她就自己解释了,“大马路上,现在天色还早,太…太……太影响市容市貌了吧?”
苏已帮她把额发理顺了收回手,“去你那,还是去我那?”他本来觉得这么简单一个事,很快就能结束的。
玉惜发现她好像做了个蠢事,努力思索附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并没有,“你那?”
来回再来回,苏已有些无力,但还是把人抱进了怀里,“闭眼。”
这么说了之后,他扭头看着另一边,暂时没有进行位移,因为他看到了白千湖,准确说是先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玉惜有些纳闷,和上次不太一样,地面好像还是存在?算了,她也不准备在他的专业领域质疑他。
对视片刻之后,苏已就上路了,到他的房间后,根本没有让她睁眼,直接放开人就低头吻了她。
玉惜慢慢睁开眼后,又等了许久,苏已才结束了——他的工作。
“等…等一下!”在他准备把她按回怀里时,玉惜提前伸手并且出声阻止了。
苏已松开了还放在她腰后的手,“有事?”
“我…我想上厕所!”玉惜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说不定能遇到上次那个师妹呢?说完就冲到门边拉开了门。
“诶……”外面一片黑暗,既没有走道,也没有有限空间,看得见的地方都是一片黑色的无穷无尽的远方。玉惜吓到了,腿软得发抖,没有直接跌坐在地上,已经是累积了之前各种经历能有的最好表现了。
“这间房里有浴室。”苏已并没有制止她突然的抽风,这么说了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他指示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全透明的玻璃围起来的浴室。
玉惜维持着下巴合不上的姿势关上了门,回身看了看全透明的卫生间,摇了摇头,退回他寸步未移的位置附近说,“我突然不急了,还是回去再上好了。”
难怪这一片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原来是本来已经存在了一个卫生间,她既不明白为什么卫生间是全透明的玻璃墙,也不想问他为什么要把它隐形起来。
“这间房间到底在哪里?外面为什么一片黑暗,是黑洞吗?还是什么无限空间?”玉惜在苏已伸手抱住她之前问了这些问题,尽量想取悦他,说不定这样他会认真解释给她听。
苏已低头看着她,她在刻意讨好他这个事让他有些不悦,不过他心情不好更多是因为之前看到的人,没有理会,他伸手抱住了人搂回了怀里,“月瑶是个半吊子的学徒,别自作聪明,后果不是你承受得起的。”
玉惜没想到他还会跟她说关于他师妹的事,听起来他和这个叫月瑶的师妹关系不错,会直接称呼名字来看,也是,毕竟人家是他现在的女朋友,他这话到底是在关心他的师妹,还是她?
看她傻傻抬头定定看着自己的模样,苏已就着眼前环抱的姿势俯身又吻住了她,很快结束后,按下了她的头,“闭上眼。”
听起来这三个字比来时说得要温和一些,是因为她在他怀里看不见他表情,所以产生了听觉上的误会吗?
到地方后,苏已在松开人之前说了,“不要去找月瑶,就算她来找你,也什么都不要说。听到了就好好记住,明白了吗?”
玉惜从他怀里退开后,却不知为何很想回到刚才的位置,整个人都因为蠢蠢欲动而微微抖动着,最后她只是跑了开去,并没有回应他。
她不明白,是因为他忽然多余的吻,还是那之后稍微放柔的音调?她对自己失望透顶,轻易就会对他屈服,他还什么都没做,就不顾一切想要原谅他,所有的一切。
她真的是笨蛋,还是学不乖的那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