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就像是撕下门上老旧但却不粘门的对联一般,嘶啦一下的就扯下第一张,然后又十分紧张的扯下第二张,第三张,然后移开一点像是黏住一般的盖子,一股清香散发了出来。
很通透,像是穿透了身体一般的感觉,是一种闻到就浑身舒畅的快感,木精灵眼睛为之一亮,只不过这清香只出现了一瞬就消散不见。
很激动,很紧张,很想马上知道里面是什么,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小心越发的慢了。在磨蹭了半个小时才把整个木盒子卸去,发现里面是一把很秀气的短剑。木精灵很快的就认出了这把短剑是出自哪里,是什么人锻造的。
这是一把精灵的剑,来自遥远西方的山上。那里的精灵少与世人交流,但锻造技艺十分的精湛,每每从那里流传出来的兵器都价值非常,更别说这把躺在盒子里数千年仍旧不朽的剑。这短剑银白色,比一般的匕首长许多,也比剑短上不少,没雕有太多繁复的花纹,只是三朵小花绕着柄部在匕刃三处盛开,沈乐山给这短剑取名为雪花。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木精灵奇怪的问,这把短剑是一把非凡的兵器,叫冬日的泰雷雪也不错,怎么能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名字。
“因为它是白色的,我见过最美的白色,除了你就是江曲少有的天寒雪,我活到现在就见过两次雪。”
没说过沈乐山,木精灵起身去捡起布置在外几个小木牌,这是简易的藏匿阵法,使用精灵文刻画的匿藏阵,是最简单也是木精灵目前能刻画的唯一阵法。精灵灵动,最擅隐匿,刻画的精灵文阵法甚至不需注入灵力。待几个小木牌收起后,沈乐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房屋里,他持着手感冰凉的雪花短剑在空中挥舞着,听着风从剑刃旁刮过的清脆声音就越发的喜欢,心血来潮往屋里的木柜上斩去,几乎感受不到阻力的就穿了过去。
沈乐山这才想起来,这是父亲沈富贵用最老年份的杉木制成的,年纪比沈乐山还大,是父亲的第一件作品,如今却毁在了自己的手里。有些心慌,沈乐山不知道该要如何对父亲说这回事。
“这把短剑,你还是不要给人看到好了。”
木精灵突然说道“我之前看到那些人为了一个宝贝就翻脸,估计看到你的这把短剑就会下杀手来杀你,没了生命灵液来稳固你体内的阵法,你就没有那么抗揍,很容易死的。”
沈乐山疑惑道:
“不是还有你吗?”
木精灵生气道:
“你不能总是靠着我啊,我和你只是一个相互合作的关系,只要我恢复精灵身后我就会离开,到时候我们就两不相欠。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精灵和人类,没什么好谈的。”
沈乐山明显的感受到了木精灵的话里越发的伤感,沈乐山问道:
“你是不是想家了?”
木精灵说“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在那个前辈在要扯我出你识海的时候读取了你的记忆,在读取完你的记忆后他又把一段信息输进了我的灵魂里,原来这里不是我的世界了,我的世界可能要毁灭了。”
沈乐山稍稍沉默,然后听着木精灵继续讲下去,他一直没有问木精灵从哪里来,为什么大唐的国土上会有如此多的凶兽突然出现,他想等着作为朋友的木精灵告诉他,现在可以听到了,没想到是这个时候。
“我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一个万族林立的世界。你们所说的凶兽它们都有自己的种群名字,比如外面的两只就叫烈蹄马,它们生活在东方的朝原。在我的那个世界也有人类的国度,不过人类很弱小,比之你们实在是渺小太多,他们的最强者相比于你们现在的境界不过是将念境界,他们缩在一个个城堡里小心翼翼的生活着,担心着每日的生存,担心着会不会还能活过那一天。”
木精灵看着铜镜里的沈乐山说道,她非常讨厌这个世界,却不得不接受现实,只能诋毁人族来发泄自己的情感。沈乐山没有打断她,让她接着说下去。
“在我的世界里,精灵是超脱的,它们生活在每一个地方,海洋里,大山里,沙漠里,森林里。它们不问世事,他们专注于自己的学习,在世界的中心还有一棵大树,树上住满了无数睿智的精灵,那棵树我们称之为树心。相传是树心大神死去后为继续保护那个世界所化,精灵们搬到上面去居住给树心大神祷告,为她送去力量。”
说到这里,木精灵把手放在胸口,低头轻轻念了一段沈乐山不懂的语言,无比的虔诚。像是颂歌,又像是悼文,汇成一条看不见的河流,悄悄的融入被繁星布满的天际。这是沈乐山第一次听到木精灵说精灵文,待木精灵说完后,木精灵继续诉说着。
“我只是出身于莱卡恩森林的一个小精灵,我用了三百年化形成人,整个族群为我祷告,我寄身在一朵花里,顺流而下,与小河歌唱,与万物呼吸,吸收着生命的气息,最后我睡着里,我的族群为我守护,在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在了那个山洞里。然后,我遇到了你。”
沈乐山忽然问道:
“那么你为什么回不去了呢?”
木精灵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个前辈传给我的信息里是这样的,我们的两个世界是相互平行的,每过一万年就会经历一次重合,只不过是一次短暂的接触,有非常小的部分空间会重叠,然后交换,那个前辈就是这样到达我的那个世界的。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个前辈给的信息里并没有说明,只是有一个疑问非常明显,现在还没有到一万年一次的交错,是不该有交错的,我不该出现在你的这个世界。还有,那个前辈给的信息也很明显,我回不去了。”
木精灵来到这个世界,再也回不去了,难怪她会如此的悲伤。
她先是失去了她所有的族人,然后她再也回不到那个世界,如此孤独,如此的难过。
沈乐山不知该如何的安慰她。想着小时候那个老头告诉自己安慰女孩子最好的就是直接抱住她,然后告诉她一切都好,都会过去。可木精灵现在就在他的身体里,如何拥抱,难道抱自己?所以沈乐山只好轻声道“一切都会好的。”
木精灵的难过沈乐山能明显的感受到,他能感受她的悲伤,眼泪都流了下来,这是木精灵在哭泣。这个时候,沈泰好死不死的走了推门进了来,他看着对着铜镜在哭泣的沈乐山一愣,这是怎么了,又看到了那个少了一块的柜子,然后看到了被沈乐山放在桌面上的雪花短剑。
难道?
沈泰小心的瞅了下地面,没血啊,于是就走了进来,发现沈乐山还没发现他,就小心的在沈乐山的身边小声道:
“哥?”
于是,反应过激的沈乐山哇的一下坐到了地上,转头,发现是弟弟沈泰,呼了一口气,可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沈泰指了指眼睛,沈乐山不知怎么解释,木精灵平时看起来高冷的样子,哭起来就和小女孩似的没完没了,从八岁后就没流过眼泪的沈乐山现在似乎要把这些年没流的全给流了出来。
“一言难尽,给你哥倒杯水。”
于是两人坐在了桌前,沈乐山喝了一杯水,眼泪还是没止住,然后又喝了一杯,接着又喝了五六杯。
“哥,你真的没事?要不要给你叫大夫?”
沈泰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没事,只是,花了眼睛。”
沈乐山摆摆手说道。
“难道是因为这把短剑?”
沈乐山把视线放在了桌面上,那把像白雪一样的雪花短剑,尽管视线被泪水打的有些模糊,沈乐山还是能看清楚它的样子。沈乐山连连点头,表示弟弟没猜错,并让之先回去,这毛病明天就好了。沈泰在出去带上门的时候又问了一句要不要找大夫,沈乐山表示不用,沈泰才带上门,回他的屋里去。
“你可以不可以别哭了,你哭的像止不住的似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的眼睛怕会给你哭瞎!”
沈乐山说道。
“什么叫止不住,我们精灵有的哭过一整年的。”
哭了一整年?那是多能哭啊?
沈乐山对着铜镜里还在不停流泪的木精灵说道:
“那是什么精灵?”
木精灵说:
“他叫雪山,他因为一只死去的白鹭哭了一整年。”、
沈乐山问:
“是男的女的?”
“男的。”
“真是个爱哭鬼,像我,八岁后我就不哭了。”
木精灵听之笑了一下,说道:
“你现在不是哭的厉害吗?”
沈乐山听之就不太乐意了,回道:
“那还不是你在哭,你这么一流泪,算是把我这十几年来没流的眼泪都给流完了,可不要再哭了,瞧我这一张甩脸,给你哭的多丑。”
木精灵笑的越发开心了。
“你这也叫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