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只是一念之间,往往在别人最来不及的时候,一刹那间崩裂,再一瞬间消失。——顾谨谨
当所有人知道顾谨谨报考北方的大学时,高考成绩已经出了好几天,在一些人欢喜,一些人悲伤的情绪下,顾谨谨早已办好了北方学校的报名手续。
顾谨谨报名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可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苏忆年居然选择留在b市,就在所有人都为顾谨谨和苏忆年的这一举动感到吃惊时,单珍却显得比任何人都还要吃惊。
单珍虽然能够料到当顾谨谨知道真相后,会不肯原谅苏忆年,可任她怎么想,她都猜想不到顾谨谨竟会那么决然,竟真的断绝了与苏忆年的所有联系,而顾谨谨那样快速地报考了北方,反而让她觉得,顾谨谨是在躲,躲着不见苏忆年。
单珍见着顾谨谨的那一天,天气正好,阳光暖洋洋地洒在b市的大地上,一束束光茫沿着树叶的轮廓斑驳地映在暗灰色的地砖上,像是不经意洒落的金黄果实,又像是上帝遗漏的金币,闪烁地,耀眼地,一点点融进单珍的眼里。
可她回头一看,却看见的是顾谨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谨谨,你真的已经决定去北方了吗?”单珍有些不舍地问道。
顾谨谨却是毫无表情地‘嗯’了一句,那张小巧白净的脸蛋上浮现出一副淡漠的神情,仿佛这里已经与和她再无一点关系。
单珍仍是十分不舍地看向她,觉得一切都是她隐瞒的错,她望着顾谨谨那张不再灵动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谨谨,你是不是在怪我?”
“是不是怪我不告诉你苏忆年用你名义在空间为所欲为?”
顾谨谨嘴角轻轻一带,清澈如水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拨动,她声音很轻 ,轻地仿佛没有一丝重量,“没有。”
这样的声音在单珍听来,却像是带着深深怨气说的‘没有’。
她有些愧疚地看着顾谨谨,声音略微地低沉,“我不敢告诉你,因为我害怕,怕你接受不了.........别人可能都不知道,都不明白,可我一直都懂,懂你有多么喜欢苏忆年.........”
“所以,我不敢说,我怕你接受不了,谨谨,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就这么跟苏忆年断绝关系了........”
“珍珍,别说了........”
顾谨谨站起来,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当单珍再次提到苏忆年三个名字时,她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不会再痛了,可心头那一阵阵疼痛让她更加痛苦,她的眼圈霎时间红了,几乎是向单珍恳求道,“珍珍.......别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了,好吗?”
单珍看着顾谨谨悲凉的背影,一阵轻轻的凉风缓缓吹向她,她孤寂的身影看上去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
单珍有些心疼地点了点头,即使她知道顾谨谨根本看不到她点头的模样。
“谨谨,那就忘掉吧,我陪你一起忘了,从此这个人再也不存在了!”单珍轻声说道,只见顾谨谨那轻薄的衣裳被风轻轻带起,而她说了什么,单珍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时间慢慢悠悠地流走,属于顾谨谨那些美好的昨天渐渐成为了毫无意义的明天。
单珍犹豫了一晚上,终是觉得虽然苏忆年这人不太好,可毕竟是顾谨谨心心念念的人,有些话,她要试着去帮顾谨谨说,即使她并不赞同顾谨谨和苏忆年在一起,可顾谨谨和苏忆年闹翻,她也有些助纣为虐,总之良心有些过不去,所以她必须要替顾谨谨去做最后的挽留,哪怕顾谨谨和苏忆年之间真的没有希望。
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单珍都没有碰见苏忆年,顾谨谨和苏忆年之间就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谁都无法改变。
当单珍想要放弃的时候,最可笑的是,上天居然让她见着了苏忆年,那个身上染上无数阳光的男生。
单珍在远处便停住,看着苏忆年和任昀从道路的另一边缓缓走来,而苏忆年那张净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对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
单珍有些生气,叫住了苏忆年,任昀左右相看了一眼,很是知趣地离开。
而苏忆年仍旧面无表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单珍气愤地咬牙,对着苏忆年的那种脸大声喊道,“明明是你做错了,为什么连句道歉都不跟谨谨说?”
听完后,苏忆年仍是沉默不语,那样淡泊的表情让单珍觉得,顾谨谨在苏忆年的世界里仅仅只是个过客,影响不到他的生活。
于是,单珍又愤愤不平地望着苏忆年那张可恨的脸,将她想说的话一次性都说了一遍,“谨谨是怎样的女生,你和她坐了那么久的同桌,你应该比我清楚!”
“她太容易自卑了,常常会把问题往自己身上引,每当自己与别人有冲突时,她只会在猜想是不是她做得不够好,又或者是别人有什么苦衷,而不是别人做错了。苏忆年,顾谨谨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难道你不懂吗?”
“她不再和你联系,是因为她还不能接受啊!可你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单珍一番话说到苏忆年微微动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选择了默默听着单珍的一字一句。
单珍看苏忆年仍旧没有多说一句话,本对顾谨谨十分愧疚的心此刻燃起熊熊怒火,可面对苏忆年那张白净的脸,一腔怒火的她反倒没办法全然发出,一下子全堵在心口处。
她望着暗灰色的地砖,视线又微微放到前边的交叉路口,像是回忆起什么,情绪一瞬间有些低落,开始徐徐说道,“苏忆年,当初谨谨不借你一个耳机,你便和她闹那么大的别扭,你知不知道,谨谨的亲哥哥顾言在她初中的时候出了车祸,当时谨谨就在现场,目睹了一切。从此后,谨谨她每次路过那里都需要戴上耳机,因为只有耳机里的音乐才尽可能的能麻痹她不去想她哥哥车祸的瞬间,那场车祸对她影响太大了!”
“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为了你,把耳机都借给了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
“苏忆年,我单珍可能也没有想像地那么好,可我仅仅只是希望她能永远天真快乐,但她的病源却是你,你怎么能就这样无动于衷?”
单珍说到有些心累,她觉得她已经尽量去帮谨谨了,可苏忆年那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态度,忽然让单珍觉得,她说了那么多全是对牛弹琴。
她最后再看了苏忆年一眼,只见他视线放到前边的交叉路口,似乎在若有所思着什么。
单珍有些叹气,最后选择直接走掉。
苏忆年站在道路旁有些呆滞,单珍的离开他似乎并未察觉到。
他望着那条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又想起顾谨谨那张小巧白皙的脸,想起顾谨谨因她哥哥死去的缘故,每天都面临的是怎样的一种情绪,苏忆年便会十分悔恨。
他心间有块地方一直隐隐作痛着,他欠顾谨谨的太多,可他却怎么样都还不起……
苏忆年那张白净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张与他平日里都不尽相同的笑容,有些苦涩还带着些许无奈,他望着b市的上空,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有些举动,可她心都死了,我又能怎么办?”
风缓缓吹来,吹向他一张苍白的面孔,又快速略过,可无论怎么吹,都带不走苏忆年脸上的那股苦涩。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谨谨的生活安静地仿佛是潭死水,没有波澜壮阔的景象,也没有波光粼粼的美感,一切静地可怕,也暗的可怕。
这一天,顾谨谨依旧如前几日一般待在家里,没有苏忆年的生活顿时让顾谨谨身上的气息变得奄奄一息,她很少说话,如果能用一个字亦或者是两个字来代替的,她便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顾谨谨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可今天她出来了,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去领一个能让她彻彻底底离开b市的录取通知书。
可当她从邮政局里拿着录取通知书出来时,心情却变得十分沉重,一想到她真的要离开这个从小到大都生活的城市,心间便充满不舍,但她知道,她一直都很清楚,她是要离开的,一定要离开!
顾谨谨望了眼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那个酒红色的封皮上e大的字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继而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她走着走着,却听见有人在叫她,声音如同春天的流水,动听的声线中带着15℃的温和。
他在顾谨谨的背后轻唤着她,犹如一个许久未见的思念般温柔。
他嘴角轻轻一带,又唤了她一声,“小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