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自导自演的欢喜,到头来,一场空。----顾谨谨
阳光忽然暗下来,太阳被一朵硕大的云遮盖了,暖和的温度透不过厚厚的云层,只能散出淡淡的光芒和热度,这时的风也大起来了。
顾谨谨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她把拢起被子的一角,费力地扯到自己身上,“风琴晔?”
单珍好一会的心虚,“嗯!也许是我看错了!”
顾谨谨知道,风琴晔是b市男女恋爱的圣地,好多刚成对的或已经如胶似漆的情侣都会去这个地方,会特意在风琴晔入门处的爱情宣言处写下自己的心得,以纪念他们的爱情。
可她没去过,这些也只是听旁人提起。
“是苏忆年吗?”说这话时,顾谨谨觉得心里不疼了,似乎是麻木了。
单珍不确定地摇着头,“我不确定,我只看到一个背影。”
单珍停顿了一下,又自顾自地笑起来,眼底却划过一丝闪躲,“或许不是呢!”
可不幸的是,顾谨谨恰好捕抓到单珍眼里的那一丝闪躲。
她苦笑,想要转移话题,“这几天学校有发生什么吗?”
听顾谨谨这么一问,单珍开始费劲地回想,忽然一拍大腿,“噢,对了,你们班那个,就是校草,他要我问候你,我看他挺紧张的,当时还想着一看到你就跟你说呢,一下子给忘记了。”
“校草?”
“对呀,倪宏斌啊!你忘了?”
“噢,是他啊?”
“我看他长得不错,也很在乎你,为什么不考虑他呢?”单珍很好奇地问。
顾谨谨把头转向窗外,看向外头正慢慢移动的白云,而倪宏斌像那朵云后的太阳,缓缓现出模样。
许久,她才说一句话。
毫无回旋的一句话。
“我们,不适合。”
哗啦啦~
热水争先恐后地从水箱里往下冲,不到几秒,便接了一大罐,盛在玻璃杯里,不断冒出热气,波光粼粼的水影倒映在教室的天花板上,一晃一晃的波纹。
苏忆年把杯子盖上,放到顾谨谨桌上,看那空着的座位,才想起来,她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他坐下来,从书桌兜里拿出一本书,摊在桌面上,不一会儿,又把书盖上。
深邃般的眼睛不知觉地往旁边空着座位看去,空落落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苏忆年轻笑,类似叹息,“她不在,还真是不太习惯。”
说完,又把书打开。
一天复一天,顾谨谨整整休息了一周才打算重回学校。
顾谨谨刚一走进教室,就像一个磁铁一样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目光。好奇、关切、泠漠、戏谑,像一根根游动的触手,将她包裹了起来。
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学都簇拥过来,关切的询问着她的近况。
顾谨谨清澈如水的眼睛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杨静妍、倪宏斌、曲冉、宁海、任昀....
可这些人里没有苏忆年。
顾谨谨默默地坐回座位,教室里那块老旧的钟表一圈一圈的转着,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粘稠而又漫长,直到她目光逐渐暗淡。
顾谨谨看了一眼旁边空着的座椅。
心脏的某个部位像是缺失了一小块,淡淡的空洞与乏味,整个人都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或许.....也就这样了。
这样也挺好,至少少了见面的尴尬,不是吗?
天空暗暗的,像是要下起雨的前奏,又似乎仅仅只是阴天。
顾谨谨默默地坐回座位,等了好久好久,仿若一个世纪。
还是没有看到苏忆年。
她来了,他却不来了。
直到好久之后,才从任昀口中知道,原来是苏忆年奶奶的忌日,请了两天假。
这理由,还算情有可原吧?
她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已经看破红尘。
“谨谨,你好些了吗?”一个温润的男声从旁边传来,温和的像一汪三十七度的温水。
顾谨谨心头微动,惊喜的转过身来。
原来是倪宏斌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苏忆年的位子上,深陷在眉弓中的双眼透露着浓浓的关切。
她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来,不过还是笑着对他说:“我好多了,谢谢你。”
倪宏斌不知从哪拿到她的杯子,还特意给盛满热水递给她,“多喝些,不够了我再去盛。”
顾谨谨笑了笑,正想回绝时,却看见刘橙也走过来,“谨谨,你这几天不在,我们都很担心呢!”
“是吗?”顾谨谨笑着淡淡地回答。
倪宏斌在一边没有说话,目光一直停留在顾谨谨的身上。
刘橙正在微笑的脸瞬间僵硬,眼神暗淡下来,向后退了几步,又向后退了几步。
可倪宏斌还是没有反应,刘橙忽然失望了,朝教室外匆匆跑出去。
顾谨谨没有说话,她安静地从书桌兜里抽出一本语文书,默默看起来。
倪宏斌也没说话,只坐在她旁边默默陪伴。
苏忆年不在的这两天里,顾谨谨都一言不发,整个人都渐渐消沉下去。
阳光破茧而出,b市在顾谨谨回学校的第三天恢复了原有的热度。
顾谨谨在教室里安静地等,她在等那个两天没来学校的人。
像是心有灵犀,顾谨谨在最后一次望向教室外的楼梯处时,终于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如雪般净白的白衬衫,一张普度众生的脸,迷人致死的笑容,白杨树般挺直的身板,还有一抹永远都跟随着的阳光。
顾谨谨知道,当她再次见到苏忆年时,那么多天建立好的那堵名为兄弟的厚围墙,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她又无可救药地陷进去了。
“病好了?”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依旧那么好听。
顾谨谨点头,拼命压制心里再次见到他的喜悦。
苏忆年走进她,一双冰凉的手随即覆在顾谨谨的额头上,她抬起头,下巴微微抵在他的胸膛上,脸瞬间红了起来,隐隐发烫。
“还是有点热。”他说。
顾谨谨望着他,一动也不动。
他把包里的外套拿出来,轻柔披在她的身上,“穿上去,出了汗就好了。”
她还是没说话,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苏忆年无奈,只好帮她把衣服穿好,而顾谨谨就呆呆地在那里,任他摆布。
顾谨谨就这样看着苏忆年一点点帮她把外套穿好。
她想,她只是在眷恋,眷恋苏忆年深邃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样子。
晚自习里,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笔尖摩擦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顾谨谨心不在焉地在写数学试卷,头脑混乱的她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个公式后又用力擦掉,连续重复好几次,才放弃地丢掉手里的笔,趴在桌上看着苏忆年发呆。
苏忆年正全心投入一张文言文的试卷里,不时皱起眉头,不时又喜上眉梢,净白的脸上总归是喜多过愁。
顾谨谨就这样看着他,直到他把试卷做完,满意地收起来后还是看着他。
“你最近很不对劲,病还没好吗?”苏忆年微微斜着头,向她的方向倾斜地问。
“我没有生病。”她说了实话。
他却不相信,“看来病的不轻。”
顾谨谨换了个姿势,没有说话。
“你这几天别熬夜。”他嘱咐道。
她点头,却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忆年兄,你女朋友叫什么?”
他一怔,似乎没想到顾谨谨会问这个问题。
随后,他那深邃的眼里闪出光芒,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事情,“她叫余莫浅。”
“是不是很好听名字?”他转头问,却看到面无表情的顾谨谨。
他顿了顿,目光仍旧温柔,“莫浅,盈盈水波莫轻浅,这是她第一次告诉我名字的时候说的。”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顾谨谨问。
苏忆年想了想,看向教室外头如黑的夜,但在他眼里却像白昼里的太阳,亮了一片天空。
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他想了很久,才在顾谨谨不安的表情下,徐徐道来。
“我爸有次在度假时救了差点溺水她爸爸,自此之后,她爸爸就经常会来我家,带着他7岁的女儿。那时,我才8岁,正是被爸爸逼着学钢琴的时期。”
他停了停,看下手表,又开始说起来,“那天,我学完钢琴,心情很烦闷,出了房间,见我爸和她爸在客厅,便去了院子。她那是第一次见我,很好奇地跟在我身后,见我回头看她,便伸出一双小手,缓缓展开,是一个握的皱巴巴的糖果。”
“我接过来,她就很开心地笑了。”
“那后来呢?”
“也没有什么后来,她从小就在我身后一口一口地叫我忆年哥哥,最后,顺理成章,成了我女朋友。值得一提的是,她学习很好,比我还好。”苏忆年很简洁地概括。
顾谨谨听完,惊讶了好一阵子。
居然这么狗血。
居然真的有青梅竹马。
居然比苏忆年学习还要好。
那.....会是个怎样的完美女生啊。
顾谨谨有些难过,因为她已经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生产生了敬意。
这是不是有点不合情理?她默默地在想。
“那她也在b市吗?”顾谨谨问。
苏忆年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不在。”
“但会经常回来见我。”他又补充道。
“那....她长什么样啊?”她还是不死心。
“等等,我找给你看。”苏忆年点亮手机屏幕,修长好看的手在手机屏幕滑来滑去,最终停在了一张照片上。
顾谨谨接过他小心翼翼递过来的手机看了很久,那是个穿着紫色舞蹈衣服的女生,身材很好,身高似乎不矮,重点是那张白净水灵的脸上有着和苏忆年一样迷人的笑容,甚至比他更多出了一对小酒窝,水汪汪的大眼睛上尽是纯洁。
这是顾谨谨见过的女生中最美的笑容,不做作、很自然的笑容刚巧在相机记录下来的那刻完美呈现出来。
从那刻起,顾谨谨知道,她输了,输得连渣都不剩。
输给了余莫浅,也输给了苏忆年眼里那闪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