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一样的,从一开始的很生气,到最后被磨到没脾气。
不是因为不生气了,而是已经习惯了麻木,再也生气不起来了。---顾谨谨
天气阴阴的,一大朵的乌云覆盖在天空上,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空气闷闷的,似乎是下雨的前奏。
顾谨谨一大早便来了学校,一直安静地坐在教室等待。
教室里人很多,似乎都知道要下雨所以早早就到了教室,可这些人里不包括苏忆年。
顾谨谨等了好久,脖子都快伸到教室外时,苏忆年终于来了,带着和天气一样阴沉的表情来了。
他径直地走进教室,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对谁都没有打招呼,就连顾谨谨也是。
顾谨谨一直望着他,走进来,坐下,吃早餐。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说话,顾谨谨也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一直看着他。
开玩笑,这种情况下,她要是再多说一句话,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顾谨谨开口了,而且还是不怕死地索要东西,“那个.....忆年兄,我的.....耳机你带来了吗?”
苏忆年停下吃早餐的动作,瞪了她一眼,眼里夹带的情绪居然....是不耐烦。
这算是作茧自缚吗?顾谨谨愣了好一会。
“没有。”他说完快速吃完剩下不多的早餐,然后把书包拎到最后一排没有人坐的地方坐着。
“你.....”顾谨谨呆呆地看着他走掉的背影,没有说完的话顿时被冷却在嘴边。
她,应该不算过分吧?
她,也只是想要回耳机而已。
虽然,她知道苏忆年心情不好,可她没料到苏忆年的脾气竟然这么不经挑。
就因为一句话舍弃了自己的同桌,自己的兄弟。
顾谨谨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回来,心想,说不定下节课就回来坐了呢?
顾谨谨撇去那些杂乱的想法,把书拿出来,小声读起来。
忽然从外头吹来一阵风,夹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一滴滴小雨开始淅沥沥地落下来,天空越渐暗沉下来,不一会儿,从八十一中的上空传出一个闷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开始变大,几乎是一瞬间,大雨临幸了整个b市。
顾谨谨有些担心地朝苏忆年望去,坐后排会很冷的,她总是很想去劝苏忆年回来坐,如果是为了耳机生她的气,那大不了,她去手机店买一副就好。
可是,脑海里苏忆年那不耐烦的眼神一下子击退了顾谨谨所有的想法。
古人说得好,言多必失,不是吗?
顾谨谨努力压制为苏忆年担忧的心,把目光挪回手里的书,重新看起来。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竟没有停下的迹象。
顾谨谨在教室里坐了一个上午,一直在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她没想到,苏忆年自从早读那会坐到后排的位置后就再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猜错了。
猜错了苏忆年的脾气,也猜错了苏忆年对她的态度。
天空满是一片阴沉沉的乌云,看不到天空原本的颜色,如今连云朵的颜色都有些许分不清,大雨还在下,哗啦啦地落进顾谨谨的心里。
她以为上午苏忆年生的气到下午也该消了,没想到下午她来了以后发现苏忆年还是坐在后排那个位置上。
一个人生气的最大的限度是多少?
顾谨谨总是很天真地以为苏忆年就算生气也不会对她生气那么久,怎么说,她也算......是他的兄弟,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生她这个兄弟的气那么久?
那么久。
下午上课那会,顾谨谨想了很多,苏忆年生她的气,她总该有理由知道为什么生气吧,如果真的是因为耳机的事生她的气,那....她可以道歉。
想罢,顾谨谨悄悄地拿出手机,趁老师不在意时,向苏忆年发了一段很长的qq消息:
忆年兄,你是为了早上我跟你要耳机的事生气吗?所以才不回来坐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不要耳机了,你.....回来坐吧,现在是下雨天,后排挺冷的。
顾谨谨发完后,深叹一口很长的气,她....都已经道歉了,他.....应该会原谅吧?
没一会儿,顾谨谨手机屏幕亮起来,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她仔细一看,发现是苏忆年的qq消息。
应该原谅了吧?她心想,忐忑不安的心在不停跳动着。
她轻轻点开,只见忆年兄三个大字的备注下是短短的话: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是觉得我不守信用吗?我说还就一定还,别做多余的事,耳机下课就还你。
他的字里透出浓浓的火焰顷刻间把顾谨谨烧成灰,她只是想劝他回来坐,却没想到被误会成这样。
顾谨谨急急地在输入框里输入: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说耳机我不在乎了,你别生气了,回来坐吧。
她轻击发送按钮,消息不到几秒就传递出去。
不一会,他回了信息:
不在乎?不在乎你还来跟我讨?不就是个耳机,把你计较成什么样?
他连回了三个问句,语气里全是不屑的意味。
顾谨谨气得血直往脑上冲,她生气地回复道:
苏忆年,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兄弟的吗?我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不清楚吗?什么叫我计较?难道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小气的人是吗?如果是,那我们别做兄弟好了。
顾谨谨一连回复了好几句话。
这次,他没有很快的回复,而是隔了好一会,才回了顾谨谨一句毫无回旋的话。
随你
没有带任何标点符号,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透露出多么随意的意思。
‘ 随你’的态度,是不是,她说不当兄弟,他也无所谓,连....一点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顾谨谨看了整句话很久,忽然间一颗豆大的水滴落在了亮着淡蓝色灯光的手机屏幕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回,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不知道,原来苏忆年对她这个兄弟那么的.......随意。
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她应该只是苏忆年在学校时,开心时的玩偶吧?
所以,才能在一个假期都不联系她;才能在她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是对她设置空间权限;才能在她最伤心不安的时候说出那两个简简单单的字。
顾谨谨顿时好难过,眼泪在落下那一滴之后再也无法流出,堵在眼眶里涩涩地发疼。
她一直视苏忆年为第一位,可是苏忆年却似乎没有把她放在心里某一处,连角落都没有她一点点的影子。
顾谨谨的额头扣在桌子的边缘,特意把头压地很低......很低,仿佛不想让人发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一滴滴水珠打在窗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里潮湿的气味弥漫了整个教室。
顾谨谨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等待下课。
等待苏忆年来还她耳机的一个悲伤场面。
八十一中的铃声在噼里哗啦的雨声中缓缓响起,周围哄闹起来,顾谨谨把头微微抬高了一个度,这个时间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为难熬的,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低头望着地上的一些小碎纸。
啪!
某东西掉在桌面的声音。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淡白色耳机,因为用的时间太长,发出淡淡暗黄色的光泽。
顾谨谨急急看向苏忆年,却只看到他绝情的背影。
嗡~手机在口袋震动了一下,顾谨谨连忙打开看,原先一直堵在眼眶里出不来的眼泪在看完短信的那一刻,瞬间如雨般落下,长长的两行挂在小巧的脸上。
他说:顾谨谨,我会记住这天。
这是顾谨谨和苏忆年坐同桌后,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仿佛是要用这样的称呼来拉开她和他的所有。
“你.....竟这么狠心。”顾谨谨哭着说。
可是苏忆年没有听到。
他从丢下那副耳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教室。
顾谨谨趴在桌面哭了好一会,那种努力不让自己抽泣的样子让坐在后座的倪宏斌心疼了好久,他想上前,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资格去安慰她。
也许,冷静才是对她最好的帮助吧。倪宏斌心想。
雨势终于小了下来,一滴滴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点点落在窗台上,外头又传来上课的铃声,短短的一声,却又很尖锐地响起来。
顾谨谨安静地擦干眼泪。
为什么要哭?
既然苏忆年不在乎她,那她也不要再在乎他了。
顾谨谨揉揉眼,或许是哭累了,轻轻趴在桌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气温很低,不时有风吹进来,顾谨谨似乎是冷了,把手脚缩成一团紧紧贴着桌面,小巧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眉头紧紧凑在一起,仿佛在梦里也很不安。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教室外头的雨已经停了。
顾谨谨抬起头,教室里空空的,她揉揉脖颈,似乎是睡的姿势不对,肩膀一直隐隐作疼。
哗,随着顾谨谨揉脖子的动作,从肩膀滑落一件外套,掉在凳子上。
她拾起来,是一件暗灰色格纹的外套,她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倪宏斌的外套。
顾谨谨自嘲了一下,到头来,苏忆年对她的关心或许都没有倪宏斌的万分之一吧?
顾谨谨看了下教室中央的石英钟,已经是下午6点了,放学都已经好一会了,她快速收拾书包,走出教室,把门关上。
在她走后不久,倪宏斌才从楼梯上走下来,凝望了她的背影许久,眼神里尽是心疼。
顾谨谨缓缓走回了家,一进家门,就迅速进到房间里把门反锁起来。
她,还是在意。
在意以后是不是真的要和苏忆年分道扬镳?在意以后是不是不能和苏忆年再坐同桌了?在意以后苏忆年见到她是不是连招呼都不打了?
顾谨谨很害怕,那样的日子如果真的来临了,那跟没有月亮的夜晚有什么区别?
她趴在床上,眼泪不禁落下被淡粉色的被子隐藏住了,显出一块块不规则的水印。
嗡~
手机在床边震动了下。
顾谨谨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轻轻点亮手机屏幕。
是个陌生的qq在申请加她。
她往下拉,屏幕随着她手指的动作缓缓向下滑。
是一句话,只有五个字。
我是余莫浅。